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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也是只看了眼,便不咸不淡道:“没事。”
两人都未对她的容颜有半分的关注。
许是鲜少能碰到这样的人,绿衣少女新奇地多看了他们几眼,方道:“除了此地,周遭方圆十里再没什么能驻扎之处了。不知两位可否行个方便?”
这回江衍终于开口道:“请便。”
绿衣少女这便领着身后商队在背风地的另一边暂时驻扎下了。
因为是要进入绝域做生意的商队,这条路他们来来往往走了不知多少回,即便不带向导,也能自行穿过戈壁滩,因而他们连简易的帐篷都带了好些。绿衣少女一个吩咐下去,他们立时匀出个帐篷来,给江衍和子熠送了过去。
“相逢即是有缘,两位若不嫌弃,便用着吧。”
心知戈壁滩夜里会起风,睡在帐篷里确实要好点,江衍一点头:“谢了。”
送帐篷的人一摆手,回去帮忙生火做饭。
他们人多,大锅饭刚做好,这边江衍和子熠已经把锅碗处理好,又从水囊里倒出水来简单洗漱后,便搭起帐篷准备睡觉了。
进帐篷前,江衍对绿衣少女道:“夜里倘若出事,喊我一声便好。”
绿衣少女眨了眨眼。
她似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瞧着挺正常一人,却对带了许多护卫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料想不是个自大狂,就是个神经病,便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道:“我知道了。”
看出她根本没信自己的话,江衍没多说什么,扭头钻进帐篷,给子熠换药。
按照以往的经验,骑两天骆驼,再步行两天穿过沙尘暴,便能到绝域。
四天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江衍带的水不算多,只能说勉强够用,但他还是给子熠的伤口做了仔细的清洗,方才重新上药。
期间子熠躲着不让用水,直接被他一把按住。
被按住的子熠惊觉现下的自己竟摆脱不掉他的掌控,这才知道这位看起来颇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幼帝,实则拥有着不低于自己的力量。
所以连进绝域,都能这么习以为常吗?
子熠想着,主动抬起手让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身上伤口太多,最深的几道集中在胸腹之处,伤口依旧狰狞可怕,倒是再瞧不见里面的骨头了,显然药物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先前江衍给他仔细看过了,他身上最严重的一道伤口,是直接从前头捅穿到后背,险险避过肾脏,要是歪上那么半寸,这人即使能活下来,肾也要丢了一个。
少了一个肾的男人……
仗着子熠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江衍咧咧嘴,露出个略显促狭的笑。
而后伸长手臂,胸膛几乎要与子熠的后背紧贴着了,才把布条的另一端从人腰前绕过来,再绕两圈,打了个结,大功告成。
手上残留的全是药汁,江衍没舍得再用水,随意拿布巾擦了擦,道:“睡吧。”
子熠不知何时脸红耳朵也红,正背对着他穿衣服,闻言低低应了,便听到他熄灯的吹气声。
灯一灭,整个帐篷顿时暗了下来。
外面的火光隐隐约约地透射进来,子熠转过身,还能看清江衍虽躺在那里,眼睛却没有闭上。
子熠不由道:“怎么了?”
江衍道:“他们太吵了。”
又是吃饭又是说话,说到兴起处还放声大笑,吵得不行。
话音刚落,一道斥责的女声模模糊糊地传进来,是那绿衣少女发话了。
嘈杂的动静立时变轻不少。
子熠道:“这下不吵了。”
江衍“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开始睡觉。
昨天同床睡了一夜,子熠对他的睡觉习惯也算有些了解,当下小心翼翼地躺过去,以不惊动他的动作盖好毯子后,转头一看,他果然已睡得沉了,眉眼平和安然,浑然没吃过苦的模样。
可连绝域都进过不知多少回,凭一己之力赚到那么多钱,又哪里是没吃过苦?
这当真是找了十几年都没能找到的幼帝吗……
子熠想着,轻手轻脚地给他掖好毯子,便也闭眼睡了。
只是他连在明宫暗殿里都一贯警惕,如今身处绝域戈壁,便更是警惕,因而在隔壁那波人睡下后不久,他半梦半醒中,听到外面似乎开始起风了。
骆驼们脖间的驼铃随之响了一响,却很快就被风声给盖了过去。
于是风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响得子熠都快听不到身边江衍的呼吸声了。
他猛地睁眼,一下坐起身来。
睁眼后,那风声更响,能听到细小的沙砾石块被带起,“噼噼啪啪”地砸到帐篷上,砸得人简直要怀疑这帐篷是不是会就此被石块给砸穿,然后没了帐篷的他们,便要被埋在石块底下。
果然
“啪!”
不知是帐篷没搭好,还是被石块给砸中了哪里,子熠清楚地听到隔壁有座帐篷被吹塌了。
好似导火线一般,接着又是“啪啪”几声,又有几座帐篷被吹塌,子熠这回听见有人开始破口大骂,然后被绿衣少女喝止,其后便是顶风重新搭建帐篷的动静。
奈何这风真的太大,那群人不仅没能把塌了的帐篷重新搭好,反倒别的几座也都纷纷塌了。
这样一来,整个背风地里,只子熠和江衍的这座帐篷还顽强地屹立着,在一堆倒塌的布料里,分外瞩目。
子熠坐着没动。
他很快就等来了绿衣少女。
“两位可是醒着吗?”风沙太大,绿衣少女以面纱遮着口鼻,说话声模模糊糊的,“之前说出事了就来喊你们,现在算是出事吗?”
子熠道:“算吧。”
绿衣少女道:“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子熠道:“稍等,我先把他喊起来。”
绿衣少女:“……???”
风都刮这么大了,那个少年居然还在睡着?!
想起先前自己以貌取人,绿衣少女立即生出点惭愧之心。
然后她就听到子熠喊人起来的声音。
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男人声音放得很轻,也很柔,仿佛上好的丝绸从指尖划过,又仿佛清晨的和风从耳畔拂过,若非眼下不是那么天时地利,绿衣少女简直要听得耳根都发麻了。
“容华,容华?醒醒,等会儿再睡,出事了。”
子熠一连喊了好几遍,终于见沉睡着的人睫毛颤了颤,眼皮撑开,可算醒过来了。
见人醒了,他正要言明外面风太大,那支商队撑不住了,就见人彻底睁开眼来,眼神沉沉,满是不悦。
子熠一下就住了嘴。
原来还有起床气的吗?
“叫我干什么。”江衍皱着眉坐起来,语气极冲,“我正做梦呢,烦不烦。”
子熠道:“他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