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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另一个小孩,“是这个孩子。嗯,是他,就在陈恪青旁边。他们干什么都手拉手一起的。”
何笠阳一看,心头一滞。
等等,这个小孩……长得也太像何笠阳小时候了吧?
但是童年时代的何笠阳又孤僻又自卑,合照的都是低着头的,从来都不会像他那样笑得那么灿烂的。
何笠阳想:
世界上真的会有和我这么像的人?
哦,不,可能是我像他。
老师慢慢地回忆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他叫向阳,林向阳。是个比较文静但是很开朗乖巧的孩子,要不是被陈恪青带着,也不会离家出走。”
何笠阳反复端详着照片上的小孩,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像,照片太老了有点糊,而且照的人很小,也看不大清楚。何笠阳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问问奶奶他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他后来为什么转学啊?”何笠阳问。
“你说林向阳吗?……好像是他爸爸死了还是怎样的。”老师说。
何笠阳怔住,凝重。
他的爸爸就是在他八岁那年去世的。
☆、第十二天
15
何笠阳问老师要了这张照片,拿去照相馆复刻了一张,还修缮了一些因为发潮导致的模糊,弄清晰之后,看得更清楚了。
真的好像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这算是灵异事件吗?
其实何笠阳记不太清,毕竟他小时候的照片都被我妈给毁了,只剩下一张,给陈恪青看过那张,似乎……是在奶奶家。
算了,改天再找了。他又不是神探波洛,身边也没有黑斯廷斯,一个人暗搓搓地查,一天哪能破案?
时间不早,先回家去了。
何笠阳拜托了陆斐然帮忙接下孩子,天色不早,得去把他家把何笠阳和陈恪青接回去。
何笠阳走出照相馆。
已时近黄昏,暮色合围。
冷风扑面而来,何笠阳隐隐觉得头疼,上车,开了一段路,他瞧见前面有一户人家,土房子,一棵高高的樟树,倾斜着,像要坍倒下去砸倒年久失修的围墙。
太眼熟了。
何笠阳停下车,走过去。
这是个废弃的屋子,门都烂了,就那么敞开着,地上落着一层厚厚的树叶,潮湿,腐烂,软绵绵的,踩在上面让他有种布行在泥沼上的错觉,唯恐会一个不慎掉进坑里。他仰头看着这棵树,这棵树的情形其实已经不太妙了,快死了。他稍走近些,发现树干上有一圈铁丝,大约在理树根七八十厘米的高度,他得蹲下来看,铁丝已经完全勒进了树干里,想必有好些年了,就是这根铁丝让大树奄奄一息。
树身上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大概是小孩子弄的,太没家教了。他想,回去他得拿这件事教育小雨,可不能做这么没有公德心的事情。
正想着,他看到大树的侧边,铁丝上还挂着个铁牌,上面已经污迹斑斑了,想来是在大树上系铁丝的人留下来的,他心生好奇,伸手去翻,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
他擦掉铁牌上的污泥,上面的字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刻的,居然还很清楚,一看就是小孩子的字,虽然幼稚但是端正认真,写了一句话:
林向阳+陈恪青=一辈子的好朋友。
看清楚这句话的同时。
他的指尖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忙不迭地甩开。
他额头上渗出冷汗,脑袋更痛了。
依稀有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们就像是一条条细长的色斑斓的蛇,在扭动着,肆寻着机会要钻进他的记忆中,他渴望知道真相,可更加本能地畏惧。
他的眼前开始发花,呼吸不稳。
他环顾四周,夕阳下的这座老宅空间像是染上血一般的茜色,开始扭曲,困住他,他的耳边似乎响起孩童的笑声,天真而诡异。
他扶着墙,站不稳,揪着胸口的衣服,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透不过气,随时都要昏过去了。
“你是谁!”
一声怒喝像是撕开在他身上越缠越紧的裹尸布。
他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眸,瞧见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
老太太举着扫把:“你跑到别人的房子里来干什么?”
他站起来,汗出如浆,风一吹,又觉得冷,虚弱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住,我在外面看到这棵树,进来看看。……我以前在这附近住过。”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用扫把比划了下:“我怎么不知道?”
她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脸,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对不起,对不起,他现在就走。”
何笠阳小心翼翼地绕过她,就要走,她却又拉住他,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何笠阳心惊胆战地退了两步,让她碰不到自己,这种时候他哪敢说自己的真名,他想起许多鬼故事里交代出真名后的可怕情节,但又怕不说她会缠着他,心怦怦直跳,脑子一热,今天几次三番出现的名字蓦地跳出来,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我叫林向阳。”
她愣住了。
何笠阳转身就跑,赶紧上车。刚发动车子开了一小段路,就在后视镜里看到那像是鬼一样蓬头垢面的老太太追了上来,吓得他油门直踩到底。
尽管紧闭着窗户,他还是能听见她在外面追着车喊:“阳阳,是我,我是奶奶,你等等奶奶,你等等我……”
还等呢,他吓都要吓死了。
他就没这么不要命地飙车过,没一会儿,他瞟着后视镜,终于看不到老太太的身影了。
刚松了一口气,他把视线转回前方,只眨了下眼睛。
一个黑影突然扑倒他的窗前。
噶的一声尖叫。
他赶紧踩刹车,前车窗上的玻璃被装了一个坑,裂成蛛丝状的纹路,溅了一团血,粘着几根乌鸦毛,是一只乌鸦撞死在他的车窗上,他看着血污的乌鸦尸体滑落。
这特么太像个鬼故事了。何笠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大着胆子下了车,把还在一抽一抽没死透的乌鸦给拨拉下来。
赶忙回了车,他抖着手赶紧按雨刷,不知道怎么回事,水没马上喷出来,只有雨刷动了,把血均匀地糊了一整面车窗。
……操啊。
他又下车,发现是乌鸦毛堵住了,只得亲手清理,弄得一手血。
车前的乌鸦血终于被冲洗得挺干净了,他才重新启动车子。
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何笠阳害怕又有乌鸦撞上来,更害怕那个诡异的老太太会追上来,不敢开快,也不敢开慢,连头都不敢转,生怕会在车窗上看到一张贴在玻璃上的老人的脸。
但就是这样,他也还是赶在八点前到了陆斐然家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