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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之上留下的溪水温热,山中仍有水汽氤氲,薄雾轻烟中,雪色更美,清秀灵雅的山恍如世人所传仙境,若隐若现。流云绕上长袍,爬上发梢,越发觉得脱俗,好似离了人间。
“律哥,蓬莱山上景色如何?”云祈问道,他赏景有感,对严律苦守的蓬莱仙山有一份探求,亦有一份向往。
幼年懵懂之时,他曾与严律分开十年,一个留家,一个在外求剑,如此一应成长时日全都错过,那时生了情意的云祈唯有空对窗台,遐想严律情状,后严律归来,已经成了江湖侠客,云祈欣喜爱人在侧的同时,难遗憾不知严律如何打拼,本以为人生百年,相伴也算长久,日后花开花落总有询问了解的时候,却未料到,世事无常,波谲云诡,仅有数月的甜蜜缠绵,一朝红衣披身,一夜“夫妻”情断,生死相隔。
或许苍天玩笑,他两人竟有再见面的机会。
此时他已成妖,杀戮无数,他已入道,仙风道骨,虽有几番曲折,却终是再度携手,前缘得续。
外之环境凶险,然日子倒还算过得安然,如此心境平和之中就多了几分情趣在,有些事情,先前不敢想,怕多知增扰的,也敢问上一问。
严律稍作安抚,并不直言相告,而是以思索借口,一边回忆,一边拉着云祈前行,寻了个溪边的大石,并排坐着,稳当之后,开始言说。
“我左思右想,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不如给你观上一观?”严律道,故作神秘。
云祈怀疑,倒要看他的好哥哥怎么给他一观的方法。
“怎么,祈儿不信吗?”严律道,好似被云祈的怀疑伤了心,转而自信道“哥哥我现在的修为虽然在你之下,可十几年来还是学了几分本事,隔空造景不在话下的。”
“哥哥莫要空话,让我见着了才是真的”云祈道,仍旧起疑的。
隔空造景乃是大术法,非要大鹏王、斑斓那等修为的才能信手拈来,如他这般一日千里的尚做不得,道理上,严律就更做不得了。
“你律哥我天赋卓绝,旁人做不到,未必我做不到”严律道,比之以前善辩能言。
“那就莫要废话”云祈嗔怪道。
严律向他挑眉,带上几分调笑痞气。只见他手上指诀繁琐,牵引面前溪水而上,于空中绕过几周,水流飘逸,极有看头,“哗啦”,落水成珠,撒在地上,溪水里,滴答点点。
“没了?”云祈问道,目色得意,一副就知道你做不到的表情,何必逞能,露丑呢!
“恩,没了,蓬莱山就是这样的景色”严律道,语气中似有骄傲味道,全然不觉方才所为是丢人行径。
“哥哥不愿意说,就不说,何必引我好奇,又作玩笑?”云祈道。
严律好笑,贴到云祈跟前,将人慢慢环在怀里,附耳道“我不知道别人眼里的蓬莱山如何,是云雾飘渺,还是奇境佳景,反正我心里的蓬莱山就是这样,恍如清水,半分留不得心间,彼时我心有所思,怎敢对无用景色投上几分念恋呢?”
“哥哥”
云祈触恸,不知如何应答。
“祈儿,莫要如此,以后咱们两个一起去看世间的美景,走遍万水千山,不是更好”严律安慰道“只盼望到时候祈儿不要嫌弃哥哥是个武夫,看不出什么好来,教人笑话。”
“哥哥是祈儿的英雄,哪是寻常武夫能比的”云祈道,声色艰难。
“那就不要劳神伤心了,让过去的都过去吧,左右咱们两人也不会老了,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天。”严律道。
“恩,还有明天”云祈道。
“祈儿,还记的曾经我给你背过的诗吗?”严律道。
天下遭灾,夏日飞雪之时,云祈心有所感,好是担忧了些时日,严律为了宽慰他,专门寻了一首诗背诵下来,只为找个合适的时机表意明心让云祈宽心,当时效果不错的。
“记得”云祈道,心事满满。
“咱们一块背背好不好”严律道,云祈自是不无同意。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哥哥情意,云祈无以为报”云祈道,泪洒手背。
“看来祈儿还是懂我的心思的,你我正如诗中所说,长命无绝衰,要等头发花白是绝对等不到了的,咱们改等天地相合吧”严律道。
“好,我答应你,与你等天地相合”云祈道,心中彻底放下了庞杂心事。
“我不信,祈儿向来口不对心,自作主张惯了,只会哄我,指不定哪天又把我抛了”严律怪道,自从洪鳞有孕之后,他看云祈心里又有触动,心绪变化了,趁着今日景美,天时地利,赶紧把人开解到位,否则以后还有得哭。
“哥哥,如何能信?”云祈道,他也知道自己心思多变,可是现在,真的定下了,却不得信了。
“你说呢,你与我缠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的心思吗?”严律端着道,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云祈挣扎转身,面对严律冷峻眉眼,问道“可是如此?”
他踮起脚来,攀在严律的肩头,将自己的鼻尖与严律的鼻尖对上,柔柔蹭了两下,转而笑眼无声,只待严律回应。
“祈儿聪慧”严律笑道,与人吻在一起。
暮雪初霁,灿阳辉辉,山中薄雾金光灼灼,消散而去,只留清明。
严律与云祈携手,转道回府。
“祈儿,我看你这些日子又在乱想,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严律问道。
“我,我能不说吗”云祈心虚道,不是很好言说的样子。
“唉”严律叹气道“本以为我一片真心,开诚布公能换个痛痛快快,没想到,没想到啊,算了,反正我就是个命苦的长工,少爷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让我傻傻等,痴痴地哭,一辈子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苦不堪言好了,行了,行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严律旧事重提,言词悲切,甚是可怜。
“哥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云祈心急,已被严律彻底吃定,逃脱不得了。
严律无声相看,云祈似欲躲闪,严律又要心伤,云祈败北坦白。
原来,得知洪鳞有孕之后,云祈又开始瞎琢磨了,考虑到他与严律一起此生定然无后,难得子嗣,云祈便觉自己耽误了严律,再加上严律入道有成,寿元悠长,而自己惹的事端不少,恐怕以后大小麻烦会接连不断。他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为妖初出采取狠辣作风,少不了抱着与严律今生无望自作孽的念头,可与严律重逢之后,每日浸在柔情蜜意里,心智便又变得绵软多思了。
云祈担忧,日后要是碰上啃不过的硬骨头,自己身死是报应,但他不能连累严律,至少严律留得性命,以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