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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点头,“他叫齐光,曾经是上仙。当初我母亲生下我,将我寄养在尸林,我在那里独自修行,很孤独。后来他来了,千年的岁月朝夕相伴,大帝怂恿我入道时,他也随我一同飞升,我掌琅,他任大司命……”她的目光满含探究,他蹙了蹙眉,“没错,前任大司命就是他。当时紫府弟子众多,蓬山也未分界限,一百零八位弟子和他,都住在九重门上。你曾问十二宫那么多屋子,究竟派什么用场,当然不是让我供养大小老婆和孩子用的,那是蓬山所有人的居所。”
崖儿有些尴尬,:“我那时是信口胡说的……琅后来出事了么?”
他嗯了声,“在我建立万妖卷之后,他受了蛊惑,为一个妖族逆天改命。我质问他,他矢口否认,为了掩盖罪行,甚至引天火焚毁琅。当时的琅还不在浮山上,建在一片无根的大泽里。大泽的水救不了天火,所有人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抢出了一万多卷藏书,其他的都付之一炬了。这么重的罪过,天庭震怒,我在甘渊和他对决,亲手擒获了他。他下八寒极地受永世冰刑之苦,极地的大门锁死了两千多年,直到他凭借龙衔珠走出去,消失在天地间。”
他说完,久久沉默,没有什么比挚友背叛更让人失望的了。崖儿握了握他的手,知道他在昨天之前还是念旧情的。不忍心再揭他的伤疤,转而问:“出了事之后,蓬山才建九重门,把人都遣出了琉璃宫吧!”
他颔首,“这事还有几位少司命牵扯其中,人员太庞杂,我也懒于甄别了。后来琅重建于浮山上,干脆就由我一个人看管,把其他弟子都迁到九重门外去了。”顿了顿,不胜唏嘘道,“我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入了这个局,可见命中注定的事,半分也不由人。你的门众惨遭屠戮,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你说是你大意了,其实错都在我。我没有防患于未然,只怀疑厉无咎的身份,没想到他就是齐光。一甲子了,他离开八寒极地后,我以为他愿意重新开始,谁知他恶得变本加厉。也或者他是恨我,比起孤山宝藏,他更想报复我。”
崖儿听着那些话,心里涌起寒意来,“分明是他自己的错,为什么要迁怒于你?”
他惨然一哂,“总要有人承担错误,舍不得苛责自己,就去憎恨别人。”
“不管他的前世今生究竟遭遇了什么,都不是他血洗我波月楼的理由。我和他的仇结得太深了,最终只有你死我活。”她仰头看他,月色下的眉头始终紧蹙着,她抬手为他捋了捋,“你不必自责,谁也想不到他竟有那么大的神通。他引我们上罗伽大池,一切的症结始于此,最后也应当终于此。咱们联手,狠狠击败他。”
他脸上浮起悲色来,把她拉进怀里,凄然道:“你真的不怪我么?我先前战战兢兢,唯恐你觉得我无能。”
她无奈地拍拍他的背,“我在你眼里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么?冤有头债有主,和你不相干。”说完又嘀咕起来,“就是你和那位齐光上仙之间,总有那么点欲说还休的味道。你们相伴那么多年,最后关头你没有帮他一把,所以他恨你始乱终弃?”
仙君的脸瞬间五缤纷,“你是不是觉得魑魅魍魉的感情也很美,所以看见两个男人走得近些,就认为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崖儿哑口无言,其实说句实在话,她好像真有这毛病。世间感情都是美好的,相爱也与性别无关。
“你们共处少说有七千年吧?七千年间同吃同住,难怪言行举止那么像……”她尴尬地咧嘴,换了个话题,“我看他眉心有一点朱砂,难道他也是堕仙?”
他说是,“这个印记能贯穿轮回,永生永世跟随你。”
从人到仙,天劫重重历经磨难,从仙到人,更是断骨裂肉苦不堪言。这个过程中但凡有一点差池,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如果道行够深,不甘心变成废人,便只有入魔一条路可走。只不过八寒极地是个能荡尽一切煞性的地方,他在这囚笼里入魔,并没有给他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走出去后唯有转世,再图后计。
崖儿的视线落在那枚烈火纹上,“还能去除么?”
他摸了摸眉心,恃美不已,“为什么要去除?我觉得挺好看的。”
要不是五十多条人命压在她唇角,她大概会笑出来。从第一天认识他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万事随缘,即便这堕仙印来了也是缘分,该留就得留下,像当初她的横空出世,他也愉快地消化了。
她把脸贴在他胸前的素纱上,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山谷间隐隐的火光。罗伽大池上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她不知道。还有枞言,落进厉无咎手里,也许会受尽他的折磨。
她叹了口气,“仙都有各自执掌的东西吧?齐光掌什么?”
“梦。”
☆、第89章
枞言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六十年前,那时他刚刚能够独立,他母亲允许他在方圆五里的海域内自由行动。
年轻的孩子,不会说人语,也不会化形,但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他和一切鱼类比速度,尾鳍一拍常常超出母亲划定的区域。赢了没有奖励,但很高兴,卯足了劲儿窜出水面。未成年的龙王鲸也有极大的身形,落下来激起滔天巨浪,几十里外都听得见。
他母亲发出幽幽的深沉的呼唤,是只有龙王鲸才听得见的频率。他依依不舍地离开珊瑚和鱼群,边走边回头,等到身后影像彻底看不见了,才决然一摆尾,向他母亲的方向冲去。
天真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撒娇,像只海豚一样,围着母亲快速转圈。他有耗不完的力,即便普通不过的海胆,也能让他流连驻足很久。他母亲拿他没办法,不停地催促他。天要凉了,如果他能化形,在哪里都一样,但他还太小,必须迁徙到温暖的水域,才能让他顺利过冬。
从北到南,几万海里,途中碰上下雪,他浮出水面,让那些莹白脆弱的花瓣落在身上。他很有耐心,经常浮着一动不动,等雪片累积,堵住了气孔,就响亮地打个喷嚏,打出惊天动地的效果。他快活了,摇头摆尾,母亲慈爱地看着他,任他撒野。龙王鲸一生只有一个孩子,对这个孩子倾注全部的爱和温情,他在水面上探头探脑,母亲就在下方小心观察四周的动向。
上古的水族中,龙王鲸是最高等的物种,他们几乎不需要经过修行,到了年纪就能自行幻化。但在年幼时容易遭受袭击,像鼠白鲸和上龙,都以龙王鲸幼崽为食,因此他母亲必须万分小心地看护他。
母亲换气,喷出一个巨大的,类似烟圈的泡泡,他从那个气泡中间穿过去,一瞬苍茫的白遮住他的视线。他晃晃脑袋,眨眨眼,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