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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俯身,莹白的手指拂过一棵粗壮高树的树干
那里,和云睿身高相仿的地方,不规则地排布着几道痕迹,两两相间或二分宽,或三分宽,虽然年深日久,几道痕迹已不复曾经的模样,然而亲历者还是深深记得当年身子拔节长高时的喜悦。
云睿困惑地看着青衫女子的背影,浑不知师父缘何突然不做声了。她感受到了来自师父的异样的气息,遂不敢打搅。
“睿儿,那是一条帝王之路,”青衫女子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忽的开口,“这条路,你若是走下去,可能会后悔;但是,若不走,可能会……更后悔……”
她说着,猛然转身,眼中光大现,凛然道:“你,可想好了?”
云睿惊。这样的师父,这样凌厉的气魄,是她从没见过的。印象中,师父永远是淡淡的,冷冷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她皆不在意一般。
可是,现在……
迫于来自那气息的压力,云睿使劲儿吞咽一口唾液,嗫嚅开口:“徒儿……徒儿之前的志向,就是如……如师父一般,逍遥于江湖……”
青衫女子点点头,耐着性子静待她的下文。
“可……阿嫂说,世间没有纯纯粹粹的逍遥。徒儿就想,若是如此,那世人不是活得太苦了?徒儿不甘心。”
青衫女子闻言,微微动容。
只听云睿续道:“昨日在奉先殿,徒儿见到了高祖画像……唔,就觉得高祖好生……好生英武……徒儿羡慕得紧,又佩服得紧……徒儿便困惑了,徒儿想做高祖,可似乎做高祖就做不了大侠,心内很是矛盾……”
青衫女子听她说要“做高祖”,不由得眉角一挑。
“后来,段大人来了,他说,一个人存活于世,该当有自己的大道执守。徒儿思来想去,竟不知自己的大道在何处,执守为何!越想越是愧疚。徒儿又想,这皇宫内虽然还是陌生得很,但有阿嫂在,唔,还有太后,她们都需要徒儿去保护她们。所以,徒儿想在这里快点儿长大,更想快些知道自己的执守在何处,是什么!”
青衫女子神色一震,“睿儿,你比为师有出息!”
“啊?”云睿呆住。
不等她脑中闪完“我怎么会比师父有出息”这句话,就听青衫女子骤喝一声:“宇文睿!跪下听话!”
宇文睿?
云睿下意识地左右瞅瞅,方意识到:宇文睿可不是自己吗?
师父怎么突然叫自己宇文睿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可师父既然让自己跪下,自然有她的道理,听命就好。
云睿于是“扑通”一声跪在青衫女子的身前。
青衫女子盯着她头顶的发旋,肃然道:“我三年前授你武艺,但你并非我入室弟子。自今日起,宇文睿,你便是我玄门第四代弟子。为师不求你光大门户、以武道扬名天下,但求你以渴求武道之心走稳帝王之路。武道之学,讲求敬畏天地、顺乎自然;王道亦是如此!你当时时磨砺自己,莫失了进取之心,也不可刚愎自用,自以为天下无敌!你,可都记住了?”
一番话,听得宇文睿目瞪口呆
原来直到此刻,她才算师父真正的弟子?玄门弟子!
宇文睿胸中激荡,不由得生出自豪之感。
师父要自己尊武道,循王道,效法自然,敬畏天地、百姓,宇文睿突觉自己肩上之任重逾泰山,却又欢喜非常。
“师父,我真的……真的是玄门弟子了?”
“不错!你是我的二弟子,或许……也是关门弟子。你有一位师姐,现在代我统领玄门一派。”
“师姐……那皇兄呢?”
青衫女子低头扫过她:“你皇兄并不算我入室弟子。我教他武艺,只是……缘分罢了……”
“是因为皇兄是天子吗?”宇文睿心中有太多疑问。
“是,亦不是。”
宇文睿更不懂了。
“睿儿,从今天起,每月逢五、逢十,每日寅时正你便一个人来这里,为师要教导你。”
寅时啊?好早!
宇文睿不由得拧了眉头。不过师父吩咐,又有“玄门功夫”吸引,她旋即想开:师父要如何便如何罢!
只不过
“若是阿嫂问起呢?”
“你阿嫂知晓此事,不必瞒她。”
云睿瞬间懂了,并不是自己把阿嫂睡丢了,原来阿嫂是去和师父商量这件大事去了。
“师父选的这处倒是极好,又僻静又宽敞。”
青衫女子微微一笑,心道这处当年便是为自己练功所设,如何不好?
“就是离坤泰宫远了些……”宇文睿小声嘀咕着,得急跑半刻钟呢。
青衫女子岂会听不到?暗嗤一声:此处离东华殿更远,为师当年还不是照样每日寅时来此练功!
想到年少时光,她也不禁神情恍然。
宇文睿一拍脑门,想起顶顶重要的一件事。
“师父哇,我还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姓名呢!”
青衫女子一顿,淡然道:“姓名,很重要吗?”
“当然了!”宇文睿仰着脸认真道,“将来徒儿扬名立万,人家要是问我师从何人,我自然得报上师父的名号给师父脸上增光啊!”
青衫女子微微一笑。她自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这孩子一心向学倒是让她欣慰几分。
略一沉吟,青衫女子轻声道:“我姓颜,颜无念。”
第32章自取
“睿儿,你既为玄门弟子,可知我玄门惯用的兵刃?”
宇文睿唯恐被师父考较去了,忙不迭声应道:“自然是长剑!”
她登时后悔没把自己的“逍遥”剑带出来了。
“师父,您还答应我,等我长大了,要送我一柄好剑呢!”宇文睿生怕师父忘记,急忙借机提醒。
颜无念暗笑她孩子气,嘴角微挑:“自然要送。不过,这把剑却要睿儿自己去取。”
宇文睿不解:“到哪里去取?”
颜无念并不直言,而是宕开话题道:“睿儿可知高祖皇帝当年助太|祖打江山时傍身的兵刃是什么?”
话音刚落,宇文睿脑中便浮现出了奉先殿中高祖的画像,那画像中,高祖掌中握着一对亮银双枪。
要知道,兵家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两厢对阵,若是使一杆长枪,其戳、刺、挑、扫诸般架势俱都因着个“长”字而占了优势。高祖皇帝既敢用双枪,那傍身的武艺自然非同寻常,自有其过人之处。
那对亮银双枪,令宇文睿既感佩服,又是好奇:高祖如何使来?她老人家的武艺又怎样?
“自然是双枪!”宇文睿答道,“徒儿在奉先殿高祖神主的画像上看到过的。”
“不错,”颜无念点点头,“双枪武技乃是宇文氏家传武艺,虽称‘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