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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
段太后说着,“哼”了一声:“这宗正也就不要做了!”
此等情状,群臣皆是心中一凛,七八双眼睛齐齐落在宇文承吉挺瘦的背影上,登时觉得那影子格外消瘦了,连鬓发也都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群臣散去。
段太后却唤住了段炎与裴劲松。
“玉,快请两位大人安坐。”段太后吩咐着,面带笑意。
段、裴二人谢了座,心中尚自忐忑,尤其是裴劲松。
他虽性子刚直,又较死理儿,可身为宰辅的眼界和多年的历练摆在那里,方才一番情状,他怎会看不清这是太皇太后在替新帝清路?
老宗正宇文承吉究竟有什么事落在太皇太后的手中,裴劲松并不知晓。可,新上位的宇文广,那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大草包。让这样的人做宗正,显然是为了新皇省心。且相王又是老宗正的亲侄儿,这是给足了面子了。可见,太皇太后至少此刻并不愿同宗室撕破脸面。
然而,自己呢?在太皇太后面前当真有这个脸面吗?
裴劲松回想自己昨日在大行皇帝大殓祭礼之上的种种言行,虽不后悔,却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霍然抬头,他发现太皇太后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裴劲松浑身的肌肉不由得一抖。
“请二卿留下,实是有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相商。”
段太后说着,柔声唤道:“阿睿,过来!”
她拉过宇文睿的手,面向段、裴二人:“阿睿,你要时刻记得,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顶梁柱!无论何时,你都断断不可在二位大人面前失了礼数!快见过二位宰辅大人!”
宇文睿看看段炎,又看看裴劲松。
这二位她都是熟的,一个是喜欢的熟,一个是讨厌的熟
那黑脸的姓裴的,昨儿还指着阿嫂质问呢!
她心里并不喜裴劲松。可昨晚入睡前,阿嫂便再三地叮嘱自己:今日凡事都是听从母后的,切不可耍小孩子脾气。
阿嫂还说:公是公,私是私。诸臣工白日里无论何等表现,那都是就事论事。做皇帝的,要有大心胸,不可因公而挟私仇……
好吧,既然阿嫂这般说,宇文睿特别想得开,她冲着段、裴二人甜甜一笑,抱了抱小拳头,不像个小皇帝,倒像个江湖中人。
“二位大人,我年纪小,不懂的多,以后还要请二位大人多多教导我!”
段、裴二人听得段太后“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顶梁柱”那句,便已惊得离座而起,拱手急忙道:“不敢!不敢!”
待得小皇帝宇文睿又向二人行礼,饶是裴劲松不认可这小女娃来做皇帝,碍于礼数,也是不得不道:“折煞老臣了!”
“刚义,之亮,你们且坐着由着她行礼去!阿睿年纪小,莫纵容了她!”段太后道。
段、裴二人哪敢生受新君的礼?
直到宇文睿行了礼,安坐,二人方才搭着椅边坐下了。
段太后微微一笑:“二卿自今日起就是皇帝的师父了。不过,哀家知道你们公事繁忙,又是有了年纪,没法子日日教皇帝读书。是以,请二卿替哀家参详参详,皇帝的师父选哪一位更好。”
裴劲松此时方一颗心放回了肚腹中,继而又略觉过意不去:自己昨日闹到那步田地,太皇太后还能如此相待……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是秉持一颗公心,皆是为大周江山思量的。扪心自问,没有分毫的私心。
他性子素来倔强,心中一时的柔软也被压了下去,忖度着,且看这小女帝将来如何作为。
段炎开口道:“不知太皇太后心中可有人选?”
“哀家心中确是有一人选,只是不知其意若何。”
裴劲松一挑浓眉:“不知是何人让太皇太后如此看重?”
段太后淡笑道:“吏部主事裴重辉。”
裴劲松一张黑脸瞬时通红如血,嗫嚅这:“这、这……”
段炎听段太后所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略一思索,便即明了,朗声笑道:“太皇太后好眼力!裴二公子的学问、人品是没的说的!”
裴劲松撑着滚烫的面皮,梗着脖颈争道:“不妥!仲明的性子最是顽劣跳脱,哪堪当帝师?何况他才多大?太皇太后,不可啊!”
段炎笑道:“裴大人何必太谦?二公子乃仁宗年间一甲探花。那一试正是老夫为主考官。二公子的文章老夫读过,端的是好文章、好见地!如今宦海历练多年,越发的慧敏颖透了。据言二公子为官极能,又不拘于俗礼……”
裴劲松闻言,大摇其手:“他、他哪里是不拘俗礼?简直就是视礼法为无物!嗨!生子不肖己,惭愧!惭愧!”
呵!亏得裴二性子不似你!段炎心中暗笑。
若非裴二也是一副黑脸膛,段炎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老裴亲生的了。
“罢了!”段太后摆了摆手,打断了二人的争论,“刚义啊,哀家既看重裴仲明,自有哀家的道理。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我大周向来以才能为先,你就不要再自谦了!”
裴劲松此刻当真是无言以对。
若说“峰回路转”,便是形容他此时的:自己明明昨日得罪了太皇太后、太后和小皇帝,可偏偏人家没放在心上,还选中了自家二公子为帝师……
可,为什么是仲明!
裴劲松想到那个处处和自己作对、时时被自己看不惯的二儿子,大感头痛。
议定之后,由不得裴劲松心中烦恼,段太后又道:“过几日,便是新君登基的日子了。二位宰辅既为朝臣之首,当做好表率,莫辜负了大周列祖列宗的嘱托啊!”
裴劲松心中一动。这会儿,小皇帝即位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他虽然看不惯妇人治国,可眼下情状,他一介文臣又能如何?宇文家的后嗣本就稀薄,能够继承帝位的男子更是……
哎!裴劲松暗自摇头叹息。似乎这八岁的小女娃娃现在看着也还不错,只不知将来如何……
且看吧!
段、裴二臣拜别段太后,离开寿康宫。此时殿内除了内侍、宫女,便只剩下了三人。
直到看着段、裴二人的身影远去,段太后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骤然委坐在椅上,疲惫非常。
“母后!”景砚连忙扶住她。
“无妨……”段太后微微摇头,“玉,你们且领着陛下都退下吧,皇后留下。”
“是。”玉应道。
展眼间,殿内只剩下了婆媳二人,更显空旷。
段太后深深地看了看景砚。
景砚被她盯得莫名,却不知母后唯独留下自己是要说些什么,心中略觉忐忑。
段太后突地扣住景砚的手腕,叹道:“砚儿,哀家当年并不赞成你与哲儿的婚事,你可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