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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主人不在她先吃,于礼不和,便忍着饿意,耐心地等他。
很快,王延龄上了马车,带进来一股凉意,见她没有动筷,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旅途之中,一切从简,真是委屈夫人了。”
艾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怕自己一会儿吃起来出洋相,便提前告知:“谢谢相爷的款待,我已经好久没吃过像样的饭菜了,要是吃相不雅,还请相爷多多包涵。”
“夫人随意就好,特殊时期不必讲究太多。”
反正他也算是熟人,有了他这句话,她便不再客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王延龄吃了两口,又吩咐外面的侍从:“把马车后的两坛子酒打开,让每人都喝上一碗,去去寒气。”
“是。”
没一会儿,艾怜便听到了外面一阵年轻人爽朗的欢笑声,其中有一道她特别熟悉的声音。
看王延龄似乎并不太在意她,便悄悄挑起厚厚的窗帘子一角,看到了雪地里五六个侍卫争抢着一只酒碗,影十高高的个子最显眼,一手拿着干饼子往嘴里塞,另一只长胳膊正伸向喝酒的人,准备抢他那只碗。
真羡慕他们的青春活力,经历了这么多事,艾怜觉得自己的心境苍老了很多,她心里轻叹了一声,放下帘子。
虽然饿得很,但是吃了一碗粥后,却再也吃不下去。她的心里装着事,始终惦记着那些女子们,尤其是那个年轻的母亲,不知她那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怎么样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她们来。
对面的王延龄,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并不与她交谈,也不看她,垂着眼帘,自顾自地细嚼慢咽着,那怡然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养眼。
真不愧是胸襟博大的宰相,这种时候还能不焦不躁,保持着平和从容的心态;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救人之前竟然还能安然地享受!
艾怜腹诽着他的同时,琢磨着这么好的与他独处的机会,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呢?
算了,现在不是勾搭他的时机。
虽然不能勾搭他,但欣赏美色还是可以的。
艾怜又给自己盛了碗粥,强迫自己多吃些。吃一口粥,看一眼对面的美人,就着他的美色下饭。
王延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顶着艾怜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吃着。
不知这女人受了什么刺激,一顿饭竟然吃得这么没规矩,他以为她说的吃相不雅是指狼吞虎咽,没想到是拿他当做秀色可餐了。由于事先答应过要包涵她,所以只得耐着性子由着她肆无忌惮地看。
两人默默无言,这顿饭,艾怜吃得心不在焉,王延龄则吃得食不知味。
等侍从进来拾好退出后,艾怜问:“相爷,我是不是要出去坐到前面指路?”
见她主动提出要出去,王延龄忙点点头,他本来还怕她来来回回地出来进去把马车里的热气都折腾没。
便殷勤地把毛毯子递给了她:“夫人辛苦了。”说完,亲自打起了帘子。
艾怜接过毛毯子,忍着腿痛下了马车,对他施了一礼,刚一迈步,才发现腿像灌了铅一样,难以抬起,急忙扶住了马车。
身旁的侍从刚想伸手搀扶,又怕造次引起她的不快,便缩回手不敢再动。
王延龄皱了皱眉,问道:“夫人可还能坚持?”
艾怜点点头:“无妨,腿有些酸麻,缓一缓就好了。”
王延龄命侍从:“快把潘娘子搀扶好。”
“是。”侍从得了命令,这才敢伸手去扶艾怜。
艾怜坐到车夫旁的位置,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好。
雪后初晴,碧空如洗,艾怜的心情舒畅起来。
找到了王延龄,就离她的报仇目标更近一步了,看到后面的侍卫和士兵都跟着利落地上了马后,她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祈祷着此行顺利,能够救出那些可怜的女人们。
她伸手指了指方向。
车夫大喊了一声“驾!”拉车的两匹骏马顿时如疾风一般跑了起来。
冷风忽地迎面扑来,艾怜赶紧用围巾包好了头脸。
到底是宰相大人的马啊,这速度可比张麦的那两匹马快多了!
张麦?
她忽然想起了他,想起了他那双忧郁的眸子,想起了他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想起了他半蹲下一条腿把箭坚定地射向敌兵的身影,也想起了他身首异处的一霎那。
心,犹如被刀刺一般疼痛。
她摇摇头,把他的影子从脑子里赶出去,集中神看着脑中的地图。
到了快日落时,离那处营地大约还有两里地,艾怜便让车夫停下来,把情况告诉了王延龄。
王延龄请她坐回到马车里,然后派了两个侍卫去前边打探情况。
马车里很暖和,王延龄把手里的火炉递给她:“夫人,在外面被风吹了大半天,辛苦了。”
他可真是客气,这一天下来已经说好几遍辛苦了。那些夏国骑兵杀了张麦,掳走那么多的姐妹,她只是带个路而已,有什么可辛苦?
艾怜接过手炉抱在怀里:“相爷的那些手下也奔波了一天,一会儿也许还要同敌人战斗,我不过是指指路,算不得辛苦。”
“夫人真是谦虚,如果能救回那些女子,你的功劳是最大的。对了……”王延龄把手伸到了褥子底下摸索着,然后摸出一只簪子递给她:“昨晚影十把你抱回来时,你手里始终紧紧攥着这只簪子,我怕你扎到自己,便把簪子先着了,上午忘了给你。”
艾怜还真是没想起这只簪子来,昨晚上又冷又饿又累,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出现了幻觉,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被救的情况了,急忙双手接过簪子,很是感激地说:“谢谢相爷的救命之恩。”
王延龄感叹道:“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挂在心上。倒是夫人的命数,当真是幸运,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幸运?”艾怜苦笑了一下:“是呀,是很幸运。”
她是平安地走到现在了,她的确是很幸运,可是死去的秦永和张麦呢?是他们的死换来了她的幸运。
王延龄早从艾怜简单的描述中,得出了这个女人命硬的结论。如果不是她不安于室,哪里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好好的宰相府她待不住,明知陈世美升了副宰相接管了他的权力,还要往外跑,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便讽刺地说:“夫人的经历,可以写成一部传奇本子了,到时候肯定会在京城大卖。”
第138章弃子
艾怜一怔,随即升起了一股怒意。
她的这段经历充满血和泪,他却云淡风轻地开玩笑说写成话本子供人们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谁会撕开血淋淋的伤口给别人观赏让别人去评说?
他这话实在是太恶毒了,不但没有半点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