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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空缺,圣上命王延龄审理陈世美一案期间,暂行大理寺卿的职能,全权负责大理寺,因此,底下人遇到大事小情拿不定主意时都要过来请示一下。
一夜无事。
第二日午后,王延龄和两位陪审忙完了手头的公务后,聚集在了大理寺,三人商量了一下审案的程序,又一起研究了卷宗,根据原告兼嫌犯于一身的潘氏的状纸和供词,确定了第一次准讼即升堂问审的时间,然后发出了差票命差役奔赴各地传唤干连佐证等相关人员。
两天以后,三人带着大理寺少卿刘俊,还有崔茗一同去羁押陈世美的房间进行第一次讯问。
因公主怕陈世美在大理寺受委屈,便派了四个细心能干的公公伺候着他,本来一个普通的办公的值房,如今被他们布置得富丽堂皇,奢侈舒适。他们进去时,陈世美穿着家常的青色锦袍,坐在案前正拿着毛笔给自己刚刚完成的泼墨牡丹配诗,那闲适的样子不像是坐牢的,倒更像是来大理寺休闲度假的。
想起艾怜正在阴暗潮冷的地牢里受苦,再看陈世美这锦衣玉食的舒服日子,王延龄心里对他涌起阵阵的恨意及鄙夷。一个男人,怎就能忍心让自己的女人受苦,更何况还是给他生了嫡子嫡女的发妻?男人好色无可厚非,三妻四妾人之常情,可是善待跟过自己的女人们,这难道不是男人该尽的责任吗?他堂堂的副宰相,连对发妻尽责都做不到,由小推大,他如何能对整个国家尽职尽责?
因陈世美还未曾受审定罪,虽停职却未被圣上罢官,名义上还是副宰相,又是皇亲国戚,地位尊贵,所以,大家见面还是很客气的,王延龄对他拱了拱手,刑部侍郎郭培盛、御史台侍御史知杂事孙耀等人则先对他行上下级之礼,然后方敢落座审讯他。
说是审讯,实际上更像是谈话。
陈世美仍旧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案后,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王延龄面色严肃地坐在对面,郭培盛和孙耀分坐在长案的两头,刘俊和负责记录的崔茗,坐在旁边的小几上。
一个公公过来给几位大人奉上香茶后,弯着腰恭敬地退出去了。
郭培盛和孙耀正襟危坐,有王延龄在旁,不敢造次,便静静的等着他先开口发问。
王延龄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讽刺道:“驸马爷真乃高人也,三司会审的情况下还能稳坐钓鱼台,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画,您这泰然居之、宠辱不惊的心胸,真是让王某佩服、佩服!”
陈世美没给他面子,不客气地反讽:“王大人,推勘官如果都像你一样废话连篇,上行下效,我大宋的司法效率前景堪忧。”
郭培盛、孙耀和刘俊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两位宰相平日在朝堂上争执不休互相拆台是常事儿,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对此最惊讶的人是崔茗,他人卑位低,虽然也清楚二相相争之事,但从未亲眼见识过。
王延龄被他抢白回来,面上有些讪讪的,于是咳了一声,随即转入正题:“驸马爷,潘氏告你欺君,可有此事?”
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但这个罪名很是笼统,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部律令明确认定哪些罪算欺君,所以,陈世美当然不会轻易承认。
更何况这几天公主身边的公公每天都过来给他通风报信,告诉他圣上其实已经原谅了他隐瞒已婚的过错。宝贝女儿都给他了,本朝公主没有改嫁的先例,为了唯一的孩子的幸福,即使是皇帝,也先从父亲的角度考虑问题,不想追究这个女婿。
陈世美心里有了底气,便毫不在意地说:“王大人,潘氏告我欺君到底是指何事?如果是指隐瞒与她的婚姻之事,那王大人大可去问圣上,我可有欺瞒?”
王延龄冷笑着,翁婿一家,他若真去询问,圣上硬说他就相中了陈世美,就想让他做女婿,明知他有老婆就想把女儿配给他,那他能怎样?再说他又不蠢,怎么可能拿这话去问圣上。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王延龄继续讯问:“潘氏告你不孝双亲,可有此事?”
陈世美垂下了眼睛,神情有些凄然,这个罪名他心里是认的,他一直对爹娘愧疚得很。虽心里认罪,嘴上还在为自己开脱:“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中举之后,也想接双亲来京城享福,可是,我刚入仕途就进入了机要部门,看到了朝廷中的各种积弊,我想为圣上分忧、为国家效力,便把双亲暂时放下,一门心思地投入到革新的筹备中。推行革新肯定会得罪很多人,为了保护双亲,为了不让有心人拿双亲威胁我,我才决定暂时不回家乡。如果你们认为那就是不孝,那我无话可说。唉!子欲养而亲不待,革新措施推行下去了,我却失去了双亲,我的确不孝。”
明明是怕皇家发现他骗娶公主才不敢回乡见人,这事竟被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对于他的厚颜无耻和巧舌如簧,王延龄真是甘拜下风。
他继续发问:“潘氏告你停妻再娶,可有此事?”
陈世美冷冷地说:“家乡饥荒,爹娘饿死,她和两个孩子却安然无恙,这种不孝的媳妇,我没休她已是仁至义尽,我没有停妻再娶,只是把她从妻降为妾了。我这是对她不孝的惩罚,这个罪名我可不认。”
王延龄怒道:“饥荒年月,均州一带饿`殍遍地,瘟疫横行,多少壮汉都家破人亡,她一个弱女子,身边没有丈夫,侍奉公婆,养育孩儿,在那种境地能保全住两个孩儿,该有多么艰辛?老人家最有可能肠胃虚弱,受不住瘟疫侵袭才离世的,医者尚无回天之力,你怎能就一口断定她饿死了你的父母?说她不孝,你在京城高官厚禄锦衣玉食时,你与没有想过她过得什么日子?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她不孝?”
陈世美面色有些阴沉,看了王延龄半晌,最后冷笑道:“王大人,我是她丈夫,顺从是女子的美德,不论我怎么嫌弃她,她都得受着,嫌弃不嫌弃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敢问王大人你激动什么?”
这话说得真是恶毒,王延龄也冷笑着:“驸马爷,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潘氏既然告你,我作为主审,自然要把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调查清楚,这才不负圣意。顺从的确是女子的美德,但对于不平之事,我若不过问提及,如何能做到司法公正?”
陈世美不再言语,就那么阴冷地看着王延龄。对于他出面维护潘氏,他心里很是嫉恨,再次怀疑他和潘氏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王延龄顶着他的嗖嗖冷意,继续问他下一个问题:“潘氏告你贪赃枉法,可有此事?”
她这是告了他多少罪名?陈世美没看到状纸,并不清楚自己哪些地方被告了,只知道那天早朝时,就是因为他议和时贪污受贿的证据被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