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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了。”
敏真冷冷瞥郭孝文一眼,问:“那你家大人呢?”
郭孝文顺口道:“我大哥大嫂很快就来……喂!”
敏真吃吃笑:“我要是你大哥,肯定会把你看管严。”
郭孝文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把这小女孩当作无知儿童对待。自打上次的事后,他私下提起江敏真,都一律用“江家的小魔女”“那个小妖怪”来指代。每每咬牙切齿。
“小朋友,我当你是大人了,才和你说这些话。”郭孝文说,“顾卫东余威犹存,众人才给顾家一个面子,让他们体面办丧事。你看着吧。等人一入土,讨债的立刻就上门来。今天怕是顾元卓最后一天安宁日子了。”
敏真紧抿着唇不说话。
郭孝文这人,一脑袋刺毛难看,说话口气也讨嫌,但是敏真居然同意他的这句话。
郭孝文又说:“我家老头子真神机妙算,偏偏留给了江雨生一笔巨额遗产。你猜猜顾家会不会求你舅舅掏钱填补窟窿?”
敏真摇头:“顾叔叔不会向舅舅要钱的。”
“那就看着郭家洗成白地吧。”郭孝文哼笑,“也没什么,无非万事从头再来。但是从此以后,他和顾元卓,他才是名利双全,高高在上的名流,顾元卓却跌在泥潭里成了一条要靠你舅舅可怜施舍的狗。你觉得他们俩的感情会如何?”
敏真的小脸严肃地板了起来。
郭孝文不敢再手贱去揉这小孩儿的头发,就是指头有些痒痒,想去戳一戳她鼓鼓的腮帮子。
真是奇怪。
他大哥一家也养了一双儿女,只比江敏真略小两岁。兄嫂都是高知人士,养孩子如造火箭一般谨慎密,生怕一个螺丝没拧紧,火箭发射出去要落下来砸着自己的脑袋。
侄儿侄女从小接受高等英教育,知书达理,文武双全,将来必定是家族的荣光,国家的栋梁。
但是他们和江家这个小魔女比起来,却总缺了点什么。是不够机灵,还是不够成熟?
这莫非就是天才儿童和普通聪明孩子的区别?
这时,敏真忽然说:“他们会没事的。”
“什么?”郭孝文没回过神来。
“我舅舅和顾叔叔。”敏真说,“人总要经历坎坷才能成长为更好的人。舅舅说过,就像花种子,先要在冻土里熬过冬天,次年开出来的花才格外漂亮。”
郭孝文讥笑:“道理总是这样,你又见过几人熬过去了?”
敏真瞪着他:“你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三道四。可换你过顾叔叔的日子,你怕熬不过头三天也要吞枪,追着你爹去做黄泉孝子。”
“喂!”郭孝文叫道,“你这小孩儿,哪里学来这么刻薄的话?”
“嘘”前面的白脸老太婆再度回头,做怒目金刚状。
“得啦!”郭孝文朝那老妇翻白眼,“朱太太,你先生那小情儿还是顾卫东用过的二手货。你先生马上风成植物人,没准都是顾卫东的商业阴谋。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吊唁的?”
老妇又惊又怒,脸部垂落的皮肉哆哆嗦嗦,竟然还有粉粒随之掉落。
敏真蔚为奇观,乐不可支。
这时,一对年轻夫妻走进了吊唁室里。
郭信文和于怀宁女士,大概是敏真仅有的人生里见过的,最为般配的夫妻了。
他们同样高挑俊美,通身一股优雅高雅的气质。
男方稳重且内敛,不怒自威,一入场,周围的人就被他气场压低了一头。
而女方则是敏真最喜欢和欣赏的长辈类型。
健朗、明艳,丹凤眼又颇有女性妩媚风情。她天生着贵妇们拼命保养都出不来的白皙好肌肤,短发刚过耳,烫得卷曲蓬松,一对钻石耳钉如落在草丛中的露珠。
敏真在心里哇了一声,心想等我长大了,也要做这样大方自如的女人。
江雨生刚安置好了顾太太,折返回室内,推门而入时,视线遍越过屋内黑压压的人头,同郭信文深沉的目光对上。
“郭家的人,总是来压轴的。”顾元卓说着,起身扣好了西装,前去迎接。
江雨生跟在他身后。
顾元卓忽然回头对他说:“雨生,我姐正在清点给宾客的回礼。她做事粗心大意的,恐怕需要你在旁边帮一下。”
江雨生楞了一下:“那……我这就过去。”
“多谢了。”顾元卓低声道。
“干吗这么客气?”
而事实上,江雨生早就发现,这些日子里,顾元卓对他一日比一日客气。
谢字已整天挂在嘴边,更要命的是,眼中有一种焦虑、迷惘与悲凉,让江雨生觉得非常熟悉。
他当年在街头流浪,打零工赚取生活时,每日洗漱时照镜,眼中满满都是这样的神情。
他真的从未想过,明明都已经摆脱这个神情数年了,转了一大圈,竟然又在恋人的脸上再度看到。就像跗骨之蛆,像背后之灵,始终纠缠着他的生活,令他不能平静地好好过。
郭信文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江雨生离开的背影,朝迎过来的顾元卓伸出了手。
“顾老弟,请节哀。”
敏真支着耳朵,专心听他们低低的交谈声。
“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有什么好听的?”郭孝文不屑,“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够怪的了,不要再去学那虚伪的一套……”
前头的朱太太不住回头看他,目光试探。
郭孝文朝老人家呲牙一笑。
“我说错了,朱太太。你先生那神农氏当年满世界播种,如今却躺床上做个活死人,是生是死都由你决定。我要是你,也要给顾卫东唱赞歌,祝他荣升天堂,得主恩宠。”
朱太太抖着粉,气呼呼地把头扭了回去。
敏真听到郭信文对顾元卓说:“两家世交的情分,不能因为长辈离世就断了。你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事业上的事,你也不要看得太重。你还年轻。这世上,从来没有一战定胜负的说法……”
果真都是些空泛乏味的客套话,听起来情意深重,可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要真想帮忙,何不直接把支票开出来。
敏真又觉得这个郭信文没那么有魅力了。气场是足,却反而显得虚张声势,故意做给人看。
不过顾元卓也懂得偷懒,应答的话也千篇一律:“多谢郭总关心。我会照顾好家母,重新把家支撑起来的。”
郭家人并没有逗留很久。追悼仪式结束后,他们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姗姗告辞。
临走前,郭信文的妻子于女士倒是笑盈盈地对敏真说:“听说你是个小天才呢,今年几岁了?”
“九岁半。”敏真的这句话满满都是童心。毕竟只有小孩子,才把半岁这点年纪也看得极重。
“年纪居然这么小?”于女士惊讶,“孝文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