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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厚着脸皮钻进江雨生的车里,和他一道上班。
江雨生也没拒绝。
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次次降低,舍了一就不好意思再坚持二,人家就把地板磨穿了。
一车包括司机四个人,前后左右坐得均均匀匀。乘客都不说话,掏出手机看漫画的看漫画,看新闻的看新闻。
江雨生的手机振动,跳出一条微信。
顾元卓:昨天回去想我了没?
江雨生眼皮都不抬一下,回道:无聊。
顾元卓:我一晚上都在想你。
江雨生:你越来越低俗了。
顾元卓:你以为我想什么?我只是想到我们的过去。
江雨生没回。
顾元卓手速飞快,一条条发过来:想起我们俩在t城定居,一起布置我们的房子,一起买菜做饭,一起逛t大。
我想起你在花园后面种花,我在后廊下复习功课。
我想起敏真刚来的时候,瘦小得像一只小流浪猫,不说话。她现在是我见过长得最健康漂亮的女孩儿了!
我想起我最风光的那段日子里,你等我回家等到在沙发上睡着。
我想起我爸死后,深夜,你紧紧抱着我,一直没有放手。
我想起我们分手的那个下午,雨生。
我记得你当时的泪水,还有靠在我胸膛上的感觉。我这六年来,从没忘过。
江雨生低垂着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的思绪。顾元卓都不确定他是否还在看手机,但是他依旧说了下去。
雨生,你究竟在顾忌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你相信我的人的。那也请相信我对你的爱。
请让我回到你身边。
江雨生放下了手机,扭头望向窗外。
顾元卓不再骚扰他。
敏真看完漫画新番,下意识扭头朝后座望了一眼,却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一幕。
两位长辈各自靠窗坐着,脸都望向窗外,互不理睬。
可偏偏,他们各自垂下一边手臂在身边。只差一点点,就能握在一起。
今日不止顾元卓回忆起了过去。
敏真记得,他们全家曾搭乘飞机长途旅行。这两个男人曾头靠着头安睡,手指一直紧扣在一起,仿佛片刻都舍不得分离。
这两只手,离再度握在一起,还有多远的距离呢?
***
到了办公室,郭信文的电话来了:“雨生,这个周末你和敏真有空吗?”
江雨生听他声音轻快,想必昨夜的事没有让他不愉快,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郭总有什么吩咐就直说。我们俩肯定会为你把日程腾出来的。”
郭信文笑道:“我二弟回来了。他订了婚,想在这边举办个就会,带准新娘认识一下亲朋好友。”
“恭喜呀!”江雨生意外,“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女方是什么人?”
“哥伦比亚的一家航运公司的女儿。”
“孝文这小子有福气!”
“不过是桩互惠互利的联姻罢了。”郭信文道,“只办个自助餐酒会,就在我家东郊湖区的度假酒店里。你们不用穿得很正式。”
敏真自江雨生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错愕了片刻。
敏真同早年的朋友大都在网络上保持着密切的来往,但是同郭孝文,足足六七年没有联系了。
他们一个是还在念书的小女孩,一个是已去南美扛枪顶炮的成年男人,又并不是至交好友,确实没有联络的必要。
敏真只从郭信文口中听说,郭孝文那股痞子气,让他在南美那么个半无政府状态的混乱环境下居然混得如鱼得水。这几年郭家在南美的公司已扩大了不止两三倍,全是郭孝文的功劳。
混小子今非昔比了。郭信文提起这弟弟,一股难掩的自豪。
当年郭孝文走前,曾托他大哥给敏真送来一套装版的《哈利波特》。并且附有一张纸条:“把我哥送的三国丢了吧。这才是你这年纪的孩子该看的书。”
敏真当然没有把三国志丢了,但是也将哈利波特读得滚瓜烂熟。
郭孝文就此同孩子们的魔法世界联系在了一起,令他在敏真的记忆里就像个彼得潘,从来没长大过,还是当年那个中二张狂、又笨拙迟钝的楞头小子。
“他这么早就结婚呀?”敏真惊讶。
江雨生说:“他大你十二岁,今年都二十八了。这个年纪结婚很正常。”
“也是哦。”敏真感叹。
他们都不住在永无岛上,都会长大,成家,养育子女,老去。
敏真忽而感受到了岁月匆匆流逝带走青春的无奈。
***
顾元卓到了办公室,有不速之客在等着他。
“顾总您好,郭总让我把这些物品给您送还过来。”
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好似提前半年就来报道的圣诞老人。他给顾元卓带来了所有顾家被郭家在拍卖会上购买走的珠宝和画。
男人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祖母绿嵌钻石的项链。它是顾卫东送给妻子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顾元卓还记得少年的自己为母亲戴上这条项链事的情景。
一个没有丈夫出席的结婚纪念日,一条价值连城的珠宝,一个在寂寞中枯萎的女人。
“珠宝的鉴定证明都在盒子里。”那男人说,“郭总说,之前您家搬家混乱,托他代为保管这些珠宝名画。如今您已安定下来,物归原主,请您签。”
顾元卓捏着单子,低声笑了。
好个郭信文。他有他反击的法子,做得教人不但挑不出错,还得腆着脸给他鞠躬道谢,为他的仗义大方歌功颂德。
如今顾元卓混出头来,郭信文卖顾家珠宝就只是“保管”。若顾元卓一事无成,那这些名画珠宝也就理所当然地妆点了郭宅的墙壁和女眷的脖子。
他郭信文大方,顾元卓也不能小气了。顾元卓并不核对单据,大笔一挥签了字。
等送走了郭家信使,顾元卓铁青着脸吩咐小朱:“把这些东西送去苏富比估个价。”
顾元卓也不用对郭信文感恩戴德。郭信文不取分文还珠宝,本是他应该的。
顾卫东当时错信了郭家放出来的一个假消息,投资失败,给本来就已不堪重负的骆驼背上又加了一捆柴,导致山崩地裂。
归根结底,也是顾卫东自己贪心不足,明知消息可靠度不高,但是为了巨大的利润,为了给自己翻盘,铤而走险。
郭家当然在这其中起了个不大不小的作用,并不能完全责。可要顾元卓把家破人亡全怪在郭信文头上,他亦觉得做不到。
人若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同懦夫有什么区别?
郭家员工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封请柬:“郭家二少订婚,周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