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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麟叹了一声,不禁疑惑。
齐骋被贬为庶人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主人为何要叹气?
江季麟揉着指尖的食,直到它们从颗粒碎成了粉末。
官升四品,不错不错,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不仅没受罚,反而升了官。
希望以后,别在战场上正面遇到。
“蓝狐何时能归京?”江季麟突然问道。
白虎一惊,从疑惑中回了神:“禀主人,三日后。”
“宫里的事你安排妥当了吗?”
“属下以性命担保,不会出一丝差错。”
“很好。”江季麟微勾起了唇角,轻抬手一扬,手里剩下的鱼食系数入了水。
鱼儿簇簇地游过来,纷拥着抢食。
九月二十日,秦国皇帝时灏诞辰,中部侍郎江季麟,进献天山雪莲两朵。
说起这天山雪莲,生在秦国西边,海拔高达三千米的极寒之地,八年一开花,有极高的医疗价值,加之通体透白,冰肌雪肤,花芯纯黑,甚为名贵,传说是瑶池王母到天池洗澡时由仙女们撒下来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进献的,可江季麟献的这两朵尤为特殊,竟是雌雄并蒂的两株雪莲!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时灏大喜,命二十名宫人小心看管,每日用上好的冰块堆在土壤周围护着那雪莲,闲杂人等近都不得近。
第五日的时候,时灏心情甚好,便特允了后宫嫔妃聚赏雪莲。
这名头是赏花,可于中嫔妃来说,分明是一场斗花宴一个个都牟足了劲打扮的花枝招展,千方百计想要搏一搏时灏的注意。
哪个男人不享受被一众美人众星捧月的滋味,这做帝王的,就是再蠢,又有谁不晓得后宫那点争宠夺爱的心思。
而时灏自然乐得被众星捧月。
可就在赏花宴过后一个时辰不到,那两朵雌雄并蒂的雪莲花,竟双双枯萎了!
时灏大怒,命人追查,最后终于发现让雪莲枯萎的乃是廖妃身上擦的一种香。
说起来这廖妃也是倒霉,只不过擦了新的香粉,试图搏一搏时灏注意,哪里料的到会误伤了时灏宝贝的不得了的雪莲。偏偏廖妃也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廖妃闺名廖雨,生的柔弱纤细,温婉可人,可奈何她的哥哥乃是征远大将军吴启铭的副将廖金,当初是吴启铭进献给了时灏。
这进献的美人与时灏自己挑的美人总有那么些微妙的不同。
而这进献美人的人是谁,又是一个微妙的关节。
时灏对廖妃一直不冷不热,可偏偏廖妃就撞在了这两朵并蒂雪莲头上!
时灏借着这由头发了不小的一通火,把廖妃降了妃位,直接贬为才人。廖金到牵连,被撤了副将职位,贬为二等步兵。
接替吴启铭副将职位的,是一名军中新秀,在武试中取得武状元的孟鹤冬。
此人生的人高马大,善于布兵列阵,更重要也是对时灏来说最重要的是,此人出生平民。
孟鹤冬任职的那一日,中部侍郎府的灯如往常一般,彻夜亮着。
“师父。”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人站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垂着头,痴痴地看着眼前人的衣角。
“我说过,我不是你师父。”江季麟弹指一挥,茶杯带着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
那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受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低了头,垂了眉眼。
“不过是一番指点,你若如此固执,我宁肯当初不指点于你!”江季麟站起身来,甩袖欲走。
“大人!”那人“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有任何吩咐,鹤冬都愿意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江季麟皱起了眉:“武状元,你在今日潜入我府中,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可知将置我于何种境地?”
“鹤冬不敢!”那人猛地伏了身,“鹤冬这便离开,绝不会给大人带去丝毫不利!只求大人您若有任何吩咐……鹤冬愿效犬马之劳。”
那人说完,站起身快速地闪出了窗,消失在夜色中。
江季麟站了半晌,才慢慢抬了手,揉了揉鬓角。
“蓝狐,我这样做对吗?”
扮着一副截然不同的嘴脸,却用尽心思想要利用每一个可用之人。
“主子?!”蓝狐从暗中显出来,心惊肉跳地看着江季麟。
利用孟鹤冬,站在恩人的角度将其暗暗入羽翼,利用皇帝对其出生的信任打入吴启铭的阵营……
这不是主子一早就打算好的吗?
孟鹤冬心高气傲,疑心又重,若是多加拉拢反而会另其疑心重重避之不及,以退为进,不是主子早就设计好的吗?
江季麟盯着地上一滩水渍,孟鹤冬的模样和那人的身影似乎渐渐重合。
假的,都是假的。
笑也是假,怒也是假,悲亦是假,所有的,都是假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
“无碍,你下去吧。”江季麟抬了抬手。
蓝狐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下去了。
江季麟慢慢坐了下来,他双腿极为修长,随意的支在地上,白衣摆滑下来一截,显得风流倜傥。
可再看他的面庞,便总觉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透出来一股渗骨的孤独。
尤其是那双眼睛,盛满了迷雾。
第20章夏至,蜻蜓立荷尖(8)
金陵今日下了雨。
宁长青一早起来仍是去练了剑。这四年来,季麟哥教给他东西,他一日都未曾落下,无论风吹日晒总要雷打不动地练上两个时辰的剑。军中的同僚与他切磋时,常是两招之内就败给了他。
旁敲侧击打听宁长青师父的人多了去了,可让人诧异的是,平日里最好忽悠的人一到这问题上口风紧得不得了,探听了这么久了没有一人从宁长青那里窥到只言片语。
宁长青昨日刚递了自请再次驻守边城的帖,梁盛生那边还没有消息下来。但宁长青的主意已经定了,若是梁盛生不同意,大不了他一走了之。
午时的时候,徐小水传来上头的命令,说是要宁长青入宫一趟,跟在四皇子齐凌身侧护他周全,至于调守边疆的事,往后再议。
宁长青只得去了四王爷府,他除了听上头的命令,从来不问世事,到了王爷府才知晓原来是秦国来了使臣,下午宫里有宴会。
原来如此,可能是觉得他身手还不错才让他跟着四皇子。也难怪,四皇子齐凌最近风头又盛了起来,饶是齐凌自个儿再小心翼翼低调行事仍是盖不住圣宠荣眷的光辉。难保不会有什么人在这宴会上动心思。
“本王听说,你想要再次驻守边城?”齐凌闭目养神坐在马车里,随口问道。
宁长青紧跟在马车外,离车窗仅有一尺之距,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也晓得齐凌这句话问的便是自己。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