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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无的浅笑。
良久的沉默。
“.…..本王,十分愧歉……”
江季麟这次没有低头,他的眼角,慢慢挑出了一抹嘲弄。
深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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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顺其自然。
施礼,转身,离开。
刚刚推门出去便被几把刀剑的光影闪得眼睛瞳孔一缩。
江季麟负手在背后,从容不迫地任由两边的纷涌而来的十来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有两人动作迅速地在江季麟手腕上绑了绳子。
江季麟连行李都没有拾就这么被押到了驿馆。
让江季麟没有想到的是,这回见着了熟人。
来边城秦国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孟鹤冬。
他一瞧见江季麟便疾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旁边押解的人的脑门上:“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松绑!”
侍卫忙解开江季麟身上的绳结。
孟鹤冬神色激动,朝前跨了一大步又犹豫了,沉眼四下一扫:“都退下!”
屋内,两人无言而对,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孟鹤冬略微不安,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先转身沏了一杯毛尖放到了江季麟面前。
茶水清凉,冒着缥缈的雾。
“.……大人……”孟鹤冬声音低沉,眼神闪烁,“您受苦了。”
他的神色,一半是敬佩,一半是江季麟看不分明的复杂。
江季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知道了?”
孟鹤冬点头:“嗯,来齐之前,皇上已经给下官说过,江大人为了秦国舍身取义,赤胆忠心你,实属我秦义士。”
江季麟淡笑:“孟大人折煞草民了,草民如今不过一介平民。”
“大人切莫如此说。”孟鹤冬忙欠身道,“大人此番归朝,必能官复原职。”
江季麟挑眉:“官复原职?孟将军真的以为草民会再次官至侍郎?”
孟鹤冬言语一滞,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江季麟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略微苦涩的茶:“孟大人如今身居要职,也不算是负了当年之约。”
孟鹤冬眼圈微红。
当年之约,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武考,被奸人陷害,小人作梗,失利于考场,从擂台摔下来,险些废了这双腿。江季麟暗中助他,给他钱财,供他庇护之所,甚至暗暗指点了他几番。
孟鹤冬以为,江季麟虽为一介文人,却对武学有独到的见解,甚至,他隐隐猜得到或许江季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而且还不弱。
但江季麟于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江季麟,他孟鹤冬绝不会有今日。
所以该对什么视而不见,孟鹤冬很清楚。
正是江季麟的帮助,孟鹤冬才得以安心养伤并且安全回乡,并在四年后的再一次武考中夺得状元。
他对江季麟感激不尽,想要报恩于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若是能成栋梁之才,不落与这官场庸俗污秽,便是报答于我了。”这是当年江季麟说的话。
“我,我一定会的!”当年的孟鹤冬满腔热血,几乎红透了脸大声地保证。
孟鹤冬和江季麟的这些交情,几乎没有旁人知晓。
孟鹤冬虽为一介武夫,脑子却并不笨,反而灵活的很。江季麟官高权重,和尚书李善文分厅抗争,还和威武大将军留异私交甚密,又是扶持皇帝上位之人,身边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若是在和自己一个武将交好,不仅对江季麟不好,对他孟鹤冬的官场之路,更不好。
“江,江大人……”孟鹤冬有些哽咽。
他如今是御林军统领,时灏看重他没有交纵复杂世家关系的贫民身份,对他委以重任,已然当做亲信培养。
他心里虽感激皇帝,却再清楚不过,无论时灏再如何信任重于自己,为臣者,不过都是为君者手里的一颗棋子,就像……江大人。
江大人对秦国的付出何其多也!十个指头都数不清的功绩,这次更是不惜舍生取义,赔上名誉和生命安全,只为了时灏能削兵集权,只为了能帮助秦国安内定外。
可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身为御林军统帅,孟鹤冬心里清楚,时灏此次派自己与齐凌交涉接江大人回朝,对齐说的是押解罪臣,对内虽会恢复江大人的名誉和官职,但那个官职,已经与以前的中部侍郎无法比拟!
这个官复原职,哪里算得上是官复原职!
除了李善文和吴启铭,下一个,就是江大人,就是留异!
第48章霜降,天寒月近城(14)
江季麟看到孟鹤冬的神色,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道是我欺负了你不成。”
孟鹤冬耳根一红,忙抬手把刚才溢出眼角的泪滴摸了去:“大人,我记得,您当年的话,我一直谨记于心。”
江季麟颇有些感慨。
当初救下孟鹤冬其实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来的巧来的妙,让他发现了孟鹤冬这样一个人才。此人性格坚韧,一腔热血,重情重义,武艺高强,却因为锋芒太露在第一次武考中被对手算计。江季麟一来惜才,二来怀着些私心,便出手帮了孟鹤冬数次,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回乡苦练,再次参加科考时已是沉稳有余,更加光四射,再加上江季麟暗地里护佑,故而一路旗开得胜,武考夺魁。
江季麟的那些私心,无非是拉拢此人为他所用。
此时看来,这个目标,快要实现了。
“那便好。”江季麟颔首,面上露出些赞赏,“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但你要切记,你如今官居要职,需口无择言身无择行,一步一趋都不可出差错,断不能被人捏了把柄。”
“下官谨记。”孟鹤冬抱拳。
江季麟的脸色却刷得冷了,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你还道谨记,怎得如此不慎!你是御林军统帅,怎能如此称呼于我。”
孟鹤冬脸上一僵,大力摇头:“在下官心中,您一直都是秦国的朝中元老,中部侍郎。”
江季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身上的淡蓝长衫有些单薄,在屋内不十分亮堂的光线下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缥缈,江季麟眉眼也不甚清晰,那丝不在意的浅笑轻飘飘挂在脸上,若隐若现。
“你知道,这叫做什么?”江季麟气轻声问,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茶水沿着倾斜的盏沿留了下来,在地面上流成蜿蜒的水渍。
孟鹤冬不太明白:“是什么?”
“这叫做,覆水难。”江季麟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茶盏和桌面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孟鹤冬听懂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水渍,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孟统帅,切莫再犯这样的错误,若是因此落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