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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了,家里逼婚催婚开始紧锣密鼓,如果不早点摊开了说,那就是对封路凛也不尊重。
“电视剧里,电视剧里怎么演?别以为我不知道,关于’同志’我可是看了好些书。”柳历珠染过蔻丹的指端揉上眼尾,轻声继续道:“大部分家长接受不了,都喊着要断绝关系,把子女扫地出门,或者送去治疗。当然,这是不开明的。我开明,我能接受,但我也难过呀。我舍不得把你赶出去的,所以再难受也得自己受着。”
风堂半天忘记了呼吸,怔怔地。
直到他把柳历珠送到楼下上了车,他都还在发懵。妈妈的态度就像双刃剑,让他开心,也让他难过。
柳历珠坐在后座,把车窗摁下来,喊他:“堂堂。”
“妈。”风堂站得极乖,认真地盯着车内。
这时他才发现,柳历珠年近五十,一头秀发已生了不少细白,从家里到车上不过几分钟时间,头饰兜不住发髻,被晃得乱蓬蓬的。但他记得,以前柳历珠的头发总是梳得很好。
柳历珠揉揉眉心,说:“先不要急着许下明年、后年。等到了那一天,自然就有结果了。爱啊,急不来的。你们年轻,总想着要一下就走完一辈子。等真的到了中途,你才知道日子是一天天过的。”
面对家长教导,晚辈往往语言贫瘠。能说会道如风堂,他此时也缄默了口,只得小声地应:“妈……如果真的想一下就过完一辈子呢?”
“拥抱的时候吧?”柳历珠说,“才这会么想。”
风堂如实说出了感受:“我也没有想很多……就觉得活在当下,有他陪着我就好了。跟他在一起我不累,不用像以前那样,在饭局酒局周旋完还要回枕边周旋,防备朋友还要防备情人。他不一样,他跟我太像了,我们几乎是半透明的。”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柳历珠声音细细的,身上仿佛集结了这个年龄段女性该有的所有从容贵气,“爱、性、甚至经济合适,都很容易遇见。只有懂你。”
她说话慢,半晌,才继续说:“懂你,才是最难遇见的。”
车辆慢慢驶出风家车库。
风堂在二十五岁的清早,看秋风吹起晨意,目送着母亲远去。他在原地又站了十来分钟,仔细想着她的那些话。
现代社会的人都太忙,难得有空放下手机好好说话。
今天,他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有。
他现在都还记得,十六岁那一年,他有一天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客厅里,心事重重,摆一碗豆浆一碗油条,也是这样叫住了准备出门巡视的爸妈。
他特别直接地说,爸,妈,我觉得我喜欢男的。
风朗鸿脾气再好,也没忍得下来,抽起板凳就要打,还没碰到风堂,后者就哭了。哭得抽抽嗒嗒。柳历珠倒是被吓坏了,拦住那板凳,风朗鸿才了手。
他爸说他,毛都没长齐知道喜欢男人了?风堂说,对!他爸又问,你是不是喜欢贺情啊?风堂想了会儿,犹豫了,还分不清喜欢的界限,点点头又摇摇头,觉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他那会儿对于自己的性取向认识,还取决于他们仨聚在一起,在家看av。
贺情害羞,红着脸不敢看,风堂强迫他看,掰眼皮儿都要他睁大眼睛。最后兰洲和风堂欺负贺情,拿小音响放到最大声,贺情被整得脸红脖子粗,摔门出去买可乐解气。
兰洲和风堂,两个大男生,一个看男的一个看女的,特别和谐。
风堂那会儿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自己老瞅男的?!
算了,想多也没什么用。
风堂回屋拾好,决定去献血。今早躲了柳历珠的早餐也是为了这个,过生日得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他已经渐渐习惯早起,并且发现早点起床,可以不错过世间太多好景好人了。
到了家附近不远处的流动献血车,经过测血压脉搏都正常,风堂找了个软椅坐下,再等了会儿安排。献血的时候,粗针管一插进来,本来就怕痛感的他疼得一抽抽,咬牙忍了,差点儿没叫出声。
献完血,他回家把证书找了个漂亮的铝合金小盒子,将这些“意义”锁了起来。
晚上到了封路凛定的法餐包间,风堂一进屋,被四周黑漆漆的氛围弄得有点不适应。
等靠近了,他才看到圆桌上燃了勾边烛台,雕花滴釉,蹿动的火光正托着封路凛的脸。一如风堂说的那样,整个包间布置简单大方,恰好位于二十五层,往下看能俯瞰城市夜景。
“整这么高,”风堂小声说着,接过主厨亲自送来的点心,“没服务生?”
“你不是喜欢高处么,就定这儿了。”封路凛说完帮他把凳子提出来,安排他坐下,低头往他耳畔亲一口,“没要服务生,上菜慢慢上。灯也没让开。我觉得比起灯火通明,或许你更喜欢黑暗。”
风堂唇角一抿,笑起来:“非常喜欢。”
这种小心翼翼被捧在手上的感觉,太好了。哪需要什么生日礼物和惊喜?
封路凛本身就是。
一共十一道菜,先上了两道。风堂肚子空,率先开战吃了点蜗牛,仍然克制不住往窗外看的目光。能站在高处往下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封路凛绕到他身后,勾住他脖子,“白天做什么去了?我上班,都没能陪你。”
“你今天怎么这么二十四孝好老公啊。”风堂抿一口杜松子酒,被辣到,吐吐舌头,“去了趟动物园。”
“怎么跑动物园了?”
“市动物园里有只大象,我从十五岁开始每年都要去跟它照张相。今天下午去,听园方通报说他生病了。”风堂闷闷地,“还好有救。”
封路凛亲他:“改明儿我陪你去看看。”
“嗯,你不开灯就是为了亲我吧?”
封路凛特别耿直:“不然呢。”
风堂冷笑:“你们隔壁支队的女孩儿呢,没找你约会了?”
“没,那丫头就是个制服控。从小有军警情结,看我不行就换人,找他们支队洪队长去了。”封路凛解释完,起刀落叉的姿势彪悍潇洒,抬眼瞧人的目光也挑衅起来:“偷看我短信了?吃醋了不知道说?憋两三天了吧?”
“谁在乎,”风堂嘴硬,低头挖牛油果吃,“谁能在我这儿把你勾走是谁的本事。大不了到时候我追你砍三条街,再挂路灯上让你迎风招展去。”
“够狠啊。”笑一声,封路凛把切好的鹅肝放他餐碟里。
风堂乐得唇角弯弯:“爱之深责之切嘛,彼此彼此。”
两个人闹着,封路凛瞥到风堂手机屏幕亮了,“谁加你?”
风堂咬一口菜,说:“小南河,就之前你在酒吧遇到那个男生,灵能得掐出水。哎我说你要瞒我能别露马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