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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可如果理会,罗马这么多流浪汉又怎么救助地过来呢?最好的方法是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自食其力,这才是解决之道。
“把他拉出去就好,不要伤害他。”杜乔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杜乔想起了约拿坐在木屋里吃晚餐的场景。
虽然约拿没有老乞丐那么困苦,不至于以盗窃食物来解决饥饿,但他和老乞丐一样需要的是真正的工作机会,需要信任和尊重,而不是同情怜悯。他们也许外表丑陋不堪,脾气性格也很可怕,但他们没做过真正伤害人的事,更不应该因为外表和脾气被认定为“有罪”、“不祥”。他们应该有资格通过自己的劳动知识获得安稳幸福的生活。
本来杜乔想帮助约拿,他提供的正是这个机会,他以为自己对约拿的信任坚不可破,却在掀开兜帽的一瞬间忘记了曾经的诺言,被恐惧支配了理智和行动。但当他冷静下来,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懊悔。
安杰洛猜出了杜乔的心事:“你还在想昨晚的事吗?”
杜乔望着长长的流浪汉队伍唏嘘:“安杰洛,我想我做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
“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我曾经答应过约拿先生信任他、帮助他,但是我没有做到。我没有经过允许就掀开了他的兜帽,这本来就是不对的,他肯定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受伤的脸,是我揭开了他的伤疤。我伤害了他,还抛下他离开了,亏我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想做他的朋友。”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没有伤害你吗?他打你、威胁你的生命,这还不够吗?”
“不,他没有打到我。从前他也经常说让我滚、理他远点之类的话,只是那时我觉得这个人很神秘、很有意思,所以不放在心里。说白了,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幻想加诸在了他的身上,我幻想他是个沦落的英雄人物,但当我发现现实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就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并且逃离,可约拿先生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我伤害。”
“你逃离也是正常的,谁在一个可怕的凶犯面前不害怕呢?”
“他不是罪犯,他没有罪。你还不明白吗?他说的‘不祥’正是人们的偏见,因为他丑陋、不堪、肮脏、恶臭,所以人们就更愿意相信他是不祥的、有罪的,他百辞莫辩。”杜乔神色戚哀,伤心地捂着脸:“我真是个差劲的朋友,我根本不值得做他的朋友。”
安杰洛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很好的朋友,杜乔,不要这么说自己。”
杜乔握着他的手:“你说,如果我去向他道歉,他能原谅我吗?”
“你还要去找他?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去。”
“可是……”
安杰洛劝说:“我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而是你的确不应该交这样的朋友。你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你和他做了朋友又能怎么样?你是明白他没有罪,可其他人呢?如果罗马人人都知道你和一个罪犯做朋友,他们会怎么看你?会怎么看修道院?亲爱的,你还有一个工作室要负责,你代表了主教大人,你有你的责任。我想,就算主教大人也不会高兴让你去和这样的人物交朋友的。”
杜乔一怔,安杰洛的话如冷水一瓢当头一棒熄灭了他眼里的希望。
“可是……我不想失去他呀。”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他呢?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明白,每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很开心,没有任何负担。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他痛苦,可倒头来我还是搞砸了。”
见到他这样难过,连安杰洛也不忍心再劝说。杜乔苦思冥想还是决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当晚搜肠刮肚地写了一封长信。趁着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他步行上山,在微薄的天光中找到了约拿的木屋。雪地上还残留着马蹄脚印,也许是昨天夜里苹果酱仓皇留下的,杜乔看着更加愧疚。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边,怀着忐忑的心情将信笺塞在了窗柩下。
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戴着兜帽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
“啊!”杜乔眉头一跳,惊讶这个人怎么走路总是没有声音:“约拿先生……”
兜帽将约拿的表情遮盖地严严实实,他没有动怒,仿佛在等待杜乔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杜乔咬牙开口:“我是……我是来道歉的,约拿先生,我很抱歉。那天晚上,我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我不应该生气把你的帽子掀开,我也不应该对你大吼大叫,我……”
说到这里就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明明已经在信上写了好多遍草稿,反复陈述自己的歉意,一见到这个人他就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曾经装过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约拿见他说完了,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开:“滚。”
他的驱逐令像是利箭插在了杜乔的心上,杜乔眼眶立刻红了,痛苦和悔恨不自觉地涌上心头。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脚挪不动一步。
也许是没有听到他离开的步伐,约拿本来走远的身影又返回来,暴躁地训斥:“让你滚没听到吗?别假惺惺站在这里装可怜,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
杜乔被震得肩膀哆嗦,眼泪掉下来:“对不起……约拿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想要伤害你的……”
约拿一僵,似乎被他的眼泪惊吓住了。
杜乔一边拿袖子抹眼泪一边抽泣,他哭得像个彷徨的孩子:“我是个虚伪的朋友,我很糟糕我知道。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是……我是真的想来和你道歉……”
约拿索性把兜帽扯下来,露出那张容颜尽毁的脸和脖子上的铁项圈。
“现在不怕了?”
杜乔睁着婆娑的泪眼看他,还是有点可怕,但没有像那天晚上那么吓人了。也许是见过一次,也许是莹莹的雪光将那张脸的伤疤弱化了,他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抬起手想要摸摸那半边焦黑的皮肤。但约拿后退两步,避开了他的手,又想把帽子戴回去。
“没关系的!”杜乔阻止了他的动作:“没关系,你不用戴着,我……”
约拿红色的眼瞳看起来深沉而灼热:“为什么?”
杜乔一怔:“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来道歉?”
“因为……”杜乔脸上还挂着眼泪,尽管看起来有点滑稽,“我也不知道,我脑袋里都是你,晚上也睡不着,早上也没有心情工作。我知道我做的不对,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我……”
约拿没耐心地打断了他:“我没有朋友。”
杜乔更伤心了,他以为约拿不愿意做他的朋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