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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混乱的脑袋,一时间理不出半点思绪,空气中像是有失去理智的声音对他咆哮:他对着我念诗!他知道那是情诗吗?他还抚摸我的眼睛!他不是个养猪的吗!什么时候罗马养猪的都会念诗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把我的头像给一首情诗做装饰画!
少年苦恼地蹲在茅房门口,像只不知所措的动物。过路的匠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也不在意。
这时,一个穿着红衣长袍的主教从他身边走过,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孩子?”
少年瓮声瓮气地说:“我很好大人,谢谢您的关心,请让我单独呆一会儿吧。”
主教没有多问离开了,他的仆人从后面跟上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他叫杜乔,是圣朱斯托修道院的颜料制作师,最近圣朱斯托修道院可算出了不少风头。不过他的手艺也的确好,布拉曼特大人非常满意,已经签下了价值两百多杜卡特的合约。”
“哦?”主教挑眉笑道:“我还以为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小孩子,原来有这么大本事。”
仆人赔笑道:“只不过是制作颜料的匠人罢了,哪里算是什么本事呢?您太抬举他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经过观景殿前廊,主教的目光不经意被远处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吸引了,他神色震动,皱眉道:“他怎么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仆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了然道:“您这些时间呆在帕维亚,在梵蒂冈的日子不多,所以还不知道,是布拉曼特大人决定让他顶替受伤了的助手,参与修复观景殿庭院。这件事已经请示过陛下了,他在这里工作已经有些时间了呢。”
主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憎恶,他捏着拳头,将袖子攒的皱巴巴的:“一个下贱的猪倌,呸!就凭他也能踏入梵蒂冈!布拉曼特怎么会突然找到他?他疯了吗?他不知道这是个罪犯吗!陛下也疯了?我要去见陛下!我要立刻去见陛下!”
仆人将他拦住:“大人!阿利多西大人!您千万不可以去啊!”
这名主教正是弗朗西斯科阿利多西,数次在教皇面前咬定约拿就是不祥之人的人。他的仆人知道他十分痛恨这名猪倌,劝说道:“大人,布拉曼特大人如今正是陛下的心头好,既然他看中这个猪倌,连陛下都愿意满足他的心意,您这个时候去面见陛下,实在不妥当啊!”
他的话马上拉回了阿利多西的理智,他愤怒的脚步停了下来。
仆人见他面色松动,继续说:“您想想,陛下惩罚那个猪倌是为了罗马的运势,也是为了他自己的运势,从前到现在,陛下都认为,您是出于对他、和对罗马无私的爱,才不得不忍痛叫他牺牲自己的孩子。如果您执意为难这个猪倌,陛下是否就会怀疑您对他有私仇?”
“哼,我和他有私仇又能怎么样?陛下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当然不会,可现在的确不是时机,陛下已经为战事不断头疼了,您就不要再加重他的烦忧了。何况,布拉曼特大人也是我们应该交好的,您最好还是别得罪他了。”
阿利多西不甘心:“难道就让这个贱人堂而皇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反正也只是一个花园里的助手罢了,只要那个铁项圈在,只要陛下对他的忌讳仍然在,您实在不必急于此刻。以后的时光还长着呢。”
“不不不,我不能让任何他可能翻身的苗头长起来。”阿利多西咬牙切齿地说:“我要知道他是怎么进入梵蒂冈的,布拉曼特又是怎么认识他的,为什么会突然找到一个深山里头养猪的跑来修花园?去,去给我调查清楚,这中间一定有古怪!”
仆人连连点头:“是。”
第16章险恶
仆人很快去而复返,并将打听到的消息回报给阿利多西。
“我只是在帕维亚呆了两个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没有人报告给我?”阿利多西摔掉了手上的笔,气冲冲地一脚踹在侍从身上:“不是让你们监视着他吗?还要我来亲自过问才能把事情说清楚,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侍从匍匐在他脚下,战战兢兢地解释:“大人,在此之前他的确非常安分,从没有逾越规矩的时候,他到梵蒂冈工作也是经过教皇陛下允许的,这是我们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阿利多西焦躁地说:“我是说那个叫杜乔的小子,那个修道院的颜料师!好啊,一个毛头小子都能有这样的本事了,能让布拉曼特给他撑腰,该不会是被他知道了些什么吧?”
侍从劝说:“您别担心,就连那个猪倌都不知道您的事情,这个颜料师可能只是歪打误撞。况且陛下心里有忌讳,布拉曼特大人也不会完全不顾及陛下的。”
“哼,你说的倒是轻松,我辛辛苦苦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把他彻底踩到泥里,一刻都不敢松懈,绝不可以让他有翻身的潜力!不然哪天他的金星和水星进了木星宫位1,我可吃不起这个后果。”阿利多西揣着袖子来回踱步:“不行,我要想想办法,我一定要想想办法……”
他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脑袋里就迅速酝酿了一个计划。他把仆人招来说:“你听我说,首先我们要斩断他的根基,那个叫杜乔的小子绝不能放过……”
杜乔的嗅觉对于潜在的危险并不灵敏,他还沉浸在苦恼的情思中。
有好几天他都不敢上山,也不再去梵蒂冈,反而老老实实地呆在工作室里捣弄颜料。安杰洛看得出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有时他突然看着压坏的金箔露出奇怪的微笑,负责制作金箔的修士以为他工作压力过大得了疯病,吓得请安杰洛来为他诊治;有时他会在调制染色剂的时候唉声叹气,表现得十分苦恼;有时他又会吃着饭突然放下勺子脸变得通红通红的……
安杰洛本来想询问,但杜乔摆摆手:“这是你们修士不擅长的问题。”
什么是修士不擅长的问题?安杰洛猜测也许和情爱有关,这个问题他的确不擅长。但修道院里除了杜乔都是修士,还有谁能解忧呢?还是卢多维科有一天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见到了这个愁眉不展的少年,向他招手问候:“杜乔,孩子,过来。你看起来很失落。”
杜乔乖巧地坐在老主教身边,把头枕在老人的膝盖上:“大人,我的心出了问题。”
老主教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不,不是困难,而是迷惑。我从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不妨说来听听。”
“大人,曾经有人爱慕过您吗?他们是如何表达爱慕的?嗯……我的意思不是敬仰或者尊敬,而是爱慕,是情人之间的爱慕。”
“噢,当然有,不过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