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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现在是聂梁的情人,上床是早已习惯的事。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回想起赵文彦将未瞥的眼神,以及他和那个男人牵着的手。
这四年来他一直竭力想忘记他,回避着所有跟电影有关的新闻和消息。他看着聂梁,心中张皇无措,他关切的眼神看上去那样刺目,仿佛昭示着他的欺瞒------即便是情人,也该有坦诚的责任。
“我累了,想休息。”沈乔快速说道,“电影节也没什么好看的,剩下半个月去别的地方吧。”
聂梁有些失落,他是想着沈乔喜欢电影才决定来戛纳,本尊却如此不给面子。但他本就只是希望沈乔开心,沈乔既然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再回绝:“行,都听你的。”
“你今天是这么回事?”
酒店房间里,雅克德斯坦看着窗边的赵文彦,问道。赵文彦看着他,目光罕见不比从前清冷平静,多了犹疑与追忆:“我以为我看到他了。”
“霍布斯?”雅克挑眉。
“是。”赵文彦点点头,“我本来想看清楚,但你正好挡住我了。”
雅克回想起他看到的那两个亚裔男子,口气微有不善:“你看错了。我也没看到有亚洲人在那里。”
“也许。”赵文彦说。惊鸿一瞥,完全可能是看错了。
他虽这么说,神色却没有半点轻松,雅克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刻意转换话题:“不论怎么说,你今天都没有遵守红毯礼仪。我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出现类似的失误,可以吗?”
“是我不对。”赵文彦淡淡地说,走进了浴室,“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好几场专访。”
聂梁是抱着看一整个电影节的目的来的,返程的机票也订的是闭幕第二天。早上在海边散步时路过书报摊,沈乔看到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里昂》在戛纳的辉煌战绩,与之相对的便是主创团队惊人的年轻,当那些年轻人站在一起庆贺《里昂》的成功时,看上去更像一群模特或者演员。
他目光掠过后便迅速侧过头,假意并没有在意。聂梁买了两个椰子,看到沈乔手腕上的表,道:“先拿下来吧,得椰汁沾到了。”
沈乔点点头。伸手开始解表带。报刊摊主正同另一个摊主聊着颁奖典礼,半晌,报刊摊主忽然大笑出声,拍了拍朋友的肩:“这不值得惊讶,弗朗。整个法国都知道小德斯坦和赵是一对------如果他们稍稍关注娱乐版的话。”
他法语很好,可以听懂摊主带着口音的玩笑,更何况他在发“赵”这个不属于法语的音节。他脑海中迅速散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赵文彦和雅克德斯坦握在一起的手上。
四年前在柏林,他就察觉到德斯坦异乎寻常的好感。四年了,他们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打破他发怔的是脚下的碰撞声和聂梁的疾呼。他下意识低下头,看到聂梁正蹲下身,像是要接住什么。
他们脚下,沈乔那只珍爱无比,四年没有离手的玫瑰金表,摔在了海边的礁石上,玻璃屏幕弹了出来,指针亦卡在缝隙里。
第一百零三章番外二:阴错阳差(2)
2001年9月19日,香港。
“在打台球。”沈乔放下球杆,走到隔间外问,“什么事?”
“明天我在明华会馆订了位置。”
潜台词已经不必赘言。沈乔低声道:“好。”
聂梁静了静,忽然又道:“你别总是闷着自己,对你不好。”
“哦?”
“噢,是我多说了。”聂梁察觉到他口气中隐隐的不耐,赶紧认错,“你好好玩。明天见。”
电话挂掉了,沈乔捏着手机,心情忽然极为烦躁。
是他在求聂梁,是聂梁一直在帮他,可交往中永远是聂梁先服软,处处小心不要惹到他。从戛纳回来后他一直心情抑郁,也是聂梁想着法子想让他开心。
原因再正常不过------聂梁爱他,而他不爱聂梁。
聂梁从没有要求过他什么,可他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不求回报的付出吗?何况聂梁从来不知道,他在跟他在一起之前还喜欢过别人。
他重新回到隔间。对面的男人翘着脚,满眼的漫不经心:“什么人啊,还不想让我听见?”
“情人而已。”沈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申请保留最基本的隐私权。”
“批准。”男人耸了耸肩,没有多问。沈乔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台球上,却怎么也找不回之前的状态。
沈乔比聂梁稍稍来得早一点。聂梁脱下外套,抱歉道:“久等了。”
“也没多久,三分钟而已。”沈乔难得跟他开起了玩笑。聂梁笑了笑,伸手刮了刮沈乔的鼻尖,“是,不久。”
“怎么突然想约我出来?”沈乔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问。
“找到个好东西,想送给你。”
黑色天鹅绒上,一只玫瑰金的手表兀自躺着,江诗丹顿麦卡托系列,1997年香港回归纪念款。
跟他摔坏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四年来只戴那只表,坏了应该也心疼,我就去买了只一模一样的。”聂梁喝了口香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沈乔,“喜欢吗?”
“四年前的款式了,现在还找得到?”沈乔没有回答,只自顾自盯着表。
“总有办法的。”聂梁不以为然,“你开心就好。”
两人间有一瞬的沉默,半晌,沈乔忽然笑了笑,拿起表戴在自己手上:“谢谢,我很喜欢。”
沈乔没有看到,戴上表的那一刻他的笑容不自觉带上了真心实意的色,那是他多年未有的,发自内心的愉快。聂梁看着他,也不觉莞尔。
交往那五年中,那只表,是沈乔唯一下的礼物。
他从不占他半点便宜。有一次他在太平洋给他买了一栋度假别墅,隔天沈乔就在隔壁给他买了栋一模一样的。后来他渐渐也不在这些事上心思,毕竟结局从来没有变过。
2002年3月24日,美国,洛杉矶,杜比剧院。
第七十四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即将举行。同年前预测的派拉蒙出品电影、唐纳德芬奇执导的史诗大作《斗士》独领风骚的局面不同,那部在去年的戛纳创造历史的《里昂》在颁奖季开始后席卷了整个美国,以至于最高奖项的归属竟成了悬念。
在外界看来这似乎是一次胜利:真正的艺术能逾越国界,奥斯卡也不能永远只歌颂政治正确。知情人却明白如今的局面少不了韦恩斯坦的操纵:若不是韦恩斯坦的公关,《里昂》在颁奖季绝无可能与《斗士》争锋。
对于luce来讲,他们并不愿意为了一尊奥斯卡忙上忙下,但他们接受了韦恩斯坦的注资,就势必要一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