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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体力还不错,至少最近两天应当没问题。
一家人大概是从早上就开始走了,家奴轮流着拖木板车,大概是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和一帮子流民一样,开始停下来埋灶做饭。
陈喜全是这个时候发现,他那位父亲一路上沉默寡言,不太对劲的,而停下来休息后,人就更不对劲了。
但是他当时身体还未成长完全,又走了这么久的路,他吃了点东西就准备睡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他那个父亲似乎即兴做了一篇赋,具体的他没太清楚,大概意思是真的隐士,不该为功名利禄动心,也不该畏惧战乱死亡,自己为家人空守一座草庐不过是放不下内心期盼,希望能遇到赏识自己之人,这样是不对的思想之类的,
陷入沉睡前,陈喜全还在想,这父亲倒是颇有一番傲勇之气,算不得沽名钓誉。
哪个知晓,第二天醒来一看,他那个便宜爹不见了。
不过,他爹将自己昨天晚上做得赋写在了因为价值不菲被当做财物带出来的纸上,然后留在了张氏身边,算是离别书信了。
陈喜全当时只觉得,自己有一句骂人的话特别想脱口而出。
张氏和郭母也不是真的完完全全期望自己的夫君儿子真的做个心系田园的名士,不,是隐士,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
立即就去找流民里的领头人了。
郭家特殊,准确来说,户籍并不在洛阳城外,并且住的地方也不是村落,所以与流民不熟,不过流民里的领导者大多是村长一类的人,算得上有些威望,而经过一天的推选,领导者里还推选出了一位当地最有声望的人做领头人。
这种政权自然是薄弱无比,说是领头人,但是谁都知道,是不可能派人去找人的。
张氏和郭母不由得陷入了绝望。
而此刻,其他一些人的说法,彻底刷新了陈喜全的三观。
“我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如此有胆色又不慕名利的郭先生乃真名士,此篇赋细细读来真是令人豁然开朗!郭老夫人就不用太担心了,你们身为他的家人,理应支持他才是。”
而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之后,郭母和张氏也真的不再闹了,反而打起神,决定要好好活下去,让郭远畅无后顾之忧。
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陈喜全自己不正常?
战乱里抛弃妻子特么的还是真名士?!你们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但是陈喜全原本以为,这些不过是那些领头人不肯帮忙随口想出来的借口,谁知道,在后面的十几天流亡路程里,他们真的看在郭远畅的份儿上,对一家子颇为照顾。
最后陈喜全承认,大概不正常的是自己吧。
但是,这种因为某种陈喜全不知道的理由而得来的照顾并不长久。
流民逃亡的再有组织性,也是无法持久的,渐渐地,有些流民带出来的粮食吃完了,他们开始做起了歪脑筋。
不过领导者们带着青壮打杀了几个人,还号召粮食多的流民分出一点点,给那些完全没了粮食的人。
郭母心善,倒是想捐点来着,被陈喜全阻止了,他们家人口多,还多是老弱妇孺,没了粮食根本就支持不下去,更何况,虽然有几个家奴,却没有了男主人,而最大的大哥也才刚刚十六岁,可能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成丁了,在陈喜全看来却还是小孩子,根本支撑不起事情。若是捐了粮食,别人以为自家这里粮食很多怎么办?
反正陈喜全是怎么险恶怎么想,拼命拦着。
最后拗不过他,郭母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张氏却觉得自家儿子的思想不对劲,一边赶路一边教育了整整三天。
陈喜全非是不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自私,是张氏口中那种‘非君子所为,乃小人之心’,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生死存亡关头,人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176章名士风流(三)
随着郭远畅的‘归隐山林’,渐渐地,一路上就是大郎郭洋开始做主,但是郭洋原本就算不上知事,他的个性也比较软,并不适合。
最后是陈喜全站了出来,不管怎么说,他心理年龄差不多快有张氏那么大了,又是个男人,此刻不站出来怎么行。
虽然张氏对陈喜全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甚至还拉过去说教了两天,但是不得不承认,家中有个能拿主意的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哎,二郎长大了。”张氏近日蓬头垢面,神萎靡,却不得不一直强撑着,好在终究有个儿子能做的了主,虽然她觉得二郎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是二郎还小,之前又受过伤得了病,将来慢慢教也还来得及。
而现在,就是这个小小人儿努力的思考着一切,为一家人仔细筹划着。
夫君不告而别,张氏真的无怨无悔吗?
怎么可能?!
可是,她不得不无怨无悔,这样,‘隐士’的高洁品格名声才有可能成为一家人的护身符。
甚至,张氏明白,未来若是战乱过去,自己和夫君也是分别不得,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做个‘名士’背后无怨无悔的妻子。
世家的名声,士族的骄傲,不知是多少不合理之事换取而来的,在正常眼中不合理却恰恰是他们这些名士追求的打破世俗。
自己又能怎样呢?她曾想过不嫁这寒酸莫名的郭家,但是士族稍微好点的,自然看不上自己这种旁支,而想嫁给家境不错的寒士?不可能。
这就是规则。
她反抗不了,因为她太清楚反抗背后的下场。
所以她训斥教育二郎,真的是拳拳爱护之心。
可是很快,品性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流民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月,躲开了战乱,却再也没有地方落脚。
所到之处,似乎都是荒野和废墟,甚至,还遇到了不少同样是为了保命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其他流民。
胡人肆虐,冲破了边关防守,有时候就连城池都守不住,不用说是安置流民了。更何况,更多的关隘其实是当地豪族私兵曲部帮忙把守,这些兵力不会关心流民,他们的重要任务就是守住家主的乌堡庄园而已。
都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漂泊无乡的离人当真不如狗。
粮食渐渐耗尽,又找不到安全的住所,渐渐地,流民开始发生□□了。
那些什么声望崇高、品性高洁,在这个时候根本不管用,他们需要吃的,他们需要休息的地方,他们不想暴尸荒野。
郭家的两户家奴都跑了。
一户是在离开洛阳后的一个月的时候遁入了山林,另外一户是在郭家带的粮食吃完了时候混入了其他流民离开了。
在郭家两户家奴都跑了的时候,陈喜全就决定离开流民队伍了。
他们一家如今是老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