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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偏殿的厢房内,李靖面色忍痛,卧床休憩。
房遗爱这回没带着称心过来,是怕李二这个皇帝一时兴起,又看着称心碍眼,想了想独自重回去了太极宫。
等再次进入甘露殿范围,他却被小宦官引入一座偏殿中。
此时间房遗爱进屋来,皇帝李世民就让他速速上前来给李靖看诊。
旁边的宫内太医们有些不满,他们这把年纪还需要一个并不是从医的纨绔驸马来给李卫公看病么,只独有那张太医认为房遗爱是个天纵之才。
古来天才皆是凡人不可度之的,所谓聪慧之人一通百通,也没甚奇怪的。
大唐过目不忘之人也是有几个的,张太医就见过不少世家子自小聪慧,但有一个缺憾,这些孩童以为太过聪明颖悟,难多思多虑,劳心伤神,皆是体弱不寿之象。
李世民不是相信房遗爱这么厉害,而是早就从陈慕之的禀告中,知道了房遗爱在他家城外庄子时的所作所为,甚至李世民还知道,房遗爱救治的那人已经活蹦乱跳,康愈完好了。
这恐怕是房遗爱本人还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贫户送了一些寒酸的礼物到房家的庄子,许是管家还没来得及把这事禀告给房府,又或是小事一件,房遗爱并没有从卢氏或者房府的管家口中知晓。
房遗爱狐疑,但想了想,皇帝的“神通广大”,他心里便通透了。
他瞥了一眼陈慕之,对方依旧沉默当着壁花,安静的和侍候皇帝的大太监相媲美,甚至更没有存在感,因内息绵长,他连呼吸声都极为轻柔。
“圣人,小臣本不太擅长医术”房遗爱苦着一张脸。
“妄言!”李世民不相信,可是药师这几年的身体都不太好,宫内的太医都没有办法,今日若不是他要与药师探讨东征的事情,需要征求他的想法和一件,李世民也忍心在劳累李靖。
所以,他眯着眼睛,心里的想法暂且不说,嘴上却指出:“房遗爱,上回你不是为了一个农汉开腹了?!”
“……那人签了生死状。”房遗爱迟疑了半天无奈道。
总不能让李靖也签这个罢,再说签了也没用,真治疗死了李靖,皇帝和满朝文武不说问罪他,也得口诛笔伐,他将来会没个消停的。
懂得利害的房遗爱顿时想当缩头乌龟,他“怯怯”地看着皇帝,让李世民大皱眉头,反而是李靖深知对方心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圣人还是不要为难房驸马了。”李靖温和道,只是皱着的眉头显示着对方尚在痛苦中。
房遗爱看了一眼,叹气。
他心中不忍,可是一想到后果,又是他本人承担不起的。
“实话与你说,你治疗的那个农汉已经好了。”李世民说道,“若不是药师今日实在挺不住,我也不会找你。”皇帝在李靖面前很少用“朕”的尊称,李靖是大唐的国之柱石,有他在,边疆如何,李世民和满朝文武都不太担心。
房遗爱紧锁眉心,久久不语,也不答话。
反而是李靖腹痛,真是难耐地呻|吟了一声,虽然声音极其微小,但屋内的所有人还都是听见了。
李世民不由握住李靖的手,差点垂泪而泣。
“药师,你这关节”李靖的手上关节处也肿胀,不知平日里痛不痛乎。
皇帝哽咽,无言。
然后,他也不顾旁人,感叹了李靖曾经与他的南征北战的过往生活,说到动情处,李世民真的是洒泪,连李靖都不由泣道:“臣深受陛下怜爱,心愧不敢安。况乎,臣又已过了花甲之年,生死早就看开,务请陛下保重身体,不必为臣悲戚。”
说罢,卧床的李靖就要下床给李世民叩头,李世民急急拦住,嘴里喊着“药师”……
屋内的人一时心情都沉甸甸的,几个御医们却愁眉苦脸,圣人重视李卫公,可是病却不是那么好治的,否则也不会让李卫公痛苦了几年,他们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房遗爱!”李世民扭头沉声唤道。“难道你就忍心看卫国公活生生痛死吗?!”
房遗爱还没来得及反应,李靖叹口气,对房遗爱道:“这生死状我也签若是驸马能治好我,自是老天保佑。若是不行,还请圣人万勿责怪于他。”
“哼。”李世民知道房遗爱和御医们等人顾忌的是什么,胆小如鼠!他李世民难道真的是蛮横不讲理的么,不过那农汉活了,总不至于上天会让药师死罢。
李世民内心确实有些忐忑,让房遗爱细细道来他是如何为那农汉开腹的。
在听到孙神医孙思邈也在场时,皇帝和太医们都点点头,李世民还抱有一线希望,等贴身太监说孙思邈到了的时候,李世民亲自迎了过去。
孙思邈为李靖诊脉,倒是说了一点好:“卫国公的病症倒不是急切,但御医们之前开的药方确实是妥当的。”
这话说了让周围的太医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望向孙思邈。
“只是这大黄牡丹汤的药量还要加一加。”孙思邈转而说道。
宫内的御医们向来不敢下重药。
李世民一听也就明白了,让孙思邈开药,但他还是惦记着李靖时不时就腹痛的事,恐怕这样李靖不能再次东征随军了。
这回李世民打算亲征高句丽,如果有李靖在身侧,李世民心中就更会有一些胜算。
虽然大唐开朝没几十年,可是自贞观以来,天下渐渐承平,战事也少了许多,老将们垂垂老矣,李世民心中算了算,多少年了,凌烟阁的老将们此时都没剩下多少了,何况是似李靖这种文武全才,能统筹所有兵事的大将军之才的人,根本没讲过第二个。
就连李绩也不成。
李世民又问孙思邈和房遗爱,是否能开刀彻底根治一下李靖的病症,孙思邈不太懂,但也知道上次的那得了急性肠痈的农汉,治疗好是险之又险,得了天大的幸运存活一命。
他不由看向了房遗爱。
房遗爱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表达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上天给你的“器官”都是有用的,既然有孙神医在,能缓解将养,还是保守治疗,坚决反对开腹!
没有抗生素存在的大唐,动不动开腹……房遗爱受不住!
他忽然觉得自己手欠,开什么刀,同情心之前为何那么泛滥。
那个不过就是一个得病要死的农汉,他逞什么英雄啊。
房遗爱在内心里对自我做了一个深刻检讨,他最近太“心慈手软”了,都忘记了他的新志向,是做一个能踏平高句丽的男人
他眼光热切的看向了李靖,趁着对方喝了孙思邈的药汤,病痛有所缓解的时候,舔着脸凑近乎,要请教兵法的问题。
李世民此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