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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清醒过,在他的零星话语中,唯一能让路天青听懂的就是“阿南”两个字。
每当,他听到这两个字时,心中总是特别沉重,总会不自然望向简陋客房中那微微打开的窗户,窗口正对望京楼的贵宾院。夜深的时候,他甚至能望到苏隐之房中透出的些许光亮。这就是他当初坚持要选择这个客栈的原因。
当每每听到晓秋在呼唤着“阿南”的名字时,他便会在晓秋耳边轻轻地、不厌其烦地告诉他,“阿南就在那儿,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句话似乎会让晓秋变得平静许多。
而路天青就整夜的望着那光亮透出的窗台,望着偶尔出现的、透过光亮映出的人影。
这是他能为晓秋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为他望一眼他想见的人。
第三天的深夜,晓秋突然醒了。
路天青明白,这是回光返照。
晓秋望向有些憔悴的路天青,轻唤道:“路大哥。”
路天青将他半抱起来,让他斜靠在床上,温柔地问道:“我在这儿。饿吗?我煮点粥给你?”
晓秋微不可察地摇摇头,道:“我们逃出来,是吗?”
路天青颔首微笑道:“嗯,是的。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晓秋低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干净的衣物,忽道:“路大哥,谢谢你。能让我这么干净地,走完最后一程。”
路天青的笑容瞬间僵硬,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别说傻话。”
晓秋的嘴角划过一丝释然的笑意,他慢慢地抬头望向半开着的窗户,远处的窗台上似乎倒映着一个人影。
路天青终于忍不住道:“他就住在那儿,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去……”
晓秋置若罔闻地望着窗口,半晌,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眼中闪出一丝明亮夺目的光,仿佛有什么在眼底燃烧起来,他微笑道:“我看到他了。这样就很好……谢谢你,路大哥……我很高兴,很满足……干干净净的走……”
随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消散着,他的人慢慢的倒下了,倒在路天青的怀里。
路天青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感觉着他在自己怀中渐渐冷却的温度。
路天青的心中刹那间变得异常的平静而释然。
晓秋走了,他带着满身伤痕笑着走了,他临别的那些话却让路天青镌骨铭心,刀刀见血地刻在他的心头。
路天青忽得笑了,那是一种放下所有、感悟生死的微笑,他轻轻地喃喃地道:“你是干干净净走的。”
晓秋的后事很简单,但路天青却仍是放了十二分的心思。他为晓秋挑选了一副价值不菲的棺木,为他置办寿衣、入殓、盖棺,并在棺材辅中租了一间小屋为他守夜。
夜很深,月如勾。
布置成灵堂的小屋中迷漫着哀伤的香火味,路天青一身缟素、面容平静地烧着黄纸,虔诚而肃然。
倏然,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路天青慢慢地、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庄主?”
月光下的司明宇俊雅无双,那璨若星辰的眼眸中蕴藏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神采。
身后不远处,子兆恭身而立。
前几日,在他就向公孙穆转达了他需要在卫辉多留几日的请求。
公孙穆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告诉他,他管不了他的事,因为子兆来了。所以,他又向子兆请求一遍,子兆的回复是一切听从他的意愿。
所以,采购年货的队伍在昨日清晨已经返程走了。
却没想到,司明宇居然会亲自过来。
他带着清冷的月光走进清冷的灵堂,“听说,你的朋友病逝了。”
路天青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他瘦弱的身躯仿佛撑起了背后所有的悲伤。
“是的。”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对不起,需要在这里多留两天。”
司明宇目光投向棺木前的香炉,只有三根孤零零燃尽的香头,忽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路天青轻声道:“谢谢,没有什么需要,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真是很抱歉。”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路天青又认真地行了一礼,道:“庄主,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这种地方毕竟是晦气的。明天一早入了土,我便立刻回去。”
司明宇突然有一种,路天青离他很远的感觉。他无声地退出了灵堂,再回头一望,只见灵堂中的路天青重新走回去跪下,他低着头继续慢慢地烧着纸钱,面容异常的安静平和,找不到一丝哀怨悲伤的表情。然而,他整个人却已经与这个小小的、冰冷而凄凉的灵堂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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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日子
第二天,路天青就跟随着司明宇重新回到了茗剑庐。
此时,苏展飞已经带着一双儿女辞行离去。临行时,苏展飞看着女儿听到司明宇不在时,那芳心暗然、假作欢笑的伤心模样,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展飞不禁就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一直希望能寻个机会提一下两家联姻的事宜,可是司明宇很明显的刻意回避,和女儿无比哀伤幽怨、一问三摇头的模样,让他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些什么。这联姻的事还是再议吧。苏展飞心中暗叹着。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儿子苏隐之隐约在寻找什么人未果时,似惆怅似庆幸的神情。
不久后的除夕之夜,路天青以“在为朋友守孝”为名独自留在了来音阁。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借口应该会让很多人都满意的,而他自己也不觉得在这样喜庆团圆的日子里,有人会愿意对着他,一个年老色衰又身份低贱的男妓。
反正,路天青这辈子也没有过过别人口中那无限温馨美好的除夕夜,他早就习惯了。而且,他现在的待遇,要比在龙岗的日子优渥了上百倍,甚至比在香花楼时都自由多了,他觉得实在也没什么可以去抱怨和介意的。
过了年之后,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一切又似乎变得不一样。
路天青依旧住在来音阁,他恢复了每日去拿一次晚餐的习惯,对司明宇晚上的召唤自然也是绝对服从、随叫随到。
但是,他再也没有在白天走进过枫竹轩,应该说,除了夜晚侍寝的召唤和出门去拿晚餐之外,他不会踏出来音阁半步,甚至连房门都不出一步。
他安静得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存在着。
哪怕是夜晚被叫去枫竹轩侍寝,他也很自知之明地没有再留宿过。
每次,他会绝对按时地到达,站在卧室门口就安静的把衣服全部脱下,然后恭敬、顺服地跪到在床边请示男人需要什么样的姿势,甚至他会很直接坦白地表示,如果司明宇有兴趣的话,可以用些特殊工具玩弄他,也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