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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穿过两仪门,顺着中轴线,朝承天门走去。
萧景铎陪着容珂,慢慢爬上承天门。容珂手扶上城墙,举目朝长安尽头望去:“长安这样大,这样规整。今日有雪,若是天晴,站在这里,还可以看到终南山。”
这里是承天门,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这是这个王朝最高最重要的地方。长安第一声报晓鼓声就从这里击响,紧接着,各街道上的鼓才被允许敲响,宫门、城门、坊市在鼓声中推开,长安的清晨,这才开始。
站在承天门,朝前看,是繁华昌盛、开放包容的长安,往后看,是威严肃穆、万国来朝的太极宫。这是九州的中心,是历代帝王必争之地,是这天下无上皇权的至高点。
“你看,那是皇城,那是东市和西市,那些是佛塔,还有那里,许是哪户人家的后花园。站在这里,仿佛全天下都尽眼底。”容珂感叹,怪不得风这样大,还是有人头破血流地想要爬上来。
萧景铎将容珂的手拿开,说:“城墙上积了雪,你手凉,不要放在上面。”
容珂直接恼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萧景铎说,“你现在不注意,当心回去后得了风寒。”
“我自小骑射弓箭无一不,吹风而已,我怎么会得风寒。”
“你吃药都怕苦,不要逞强。”
“你吃药不怕苦?”
“我不吃药。”萧景铎说。
容珂气得去踢萧景铎:“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容珂发泄了一会,气鼓鼓地抓紧披风,杵在城墙前不说话。萧景铎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吹来的冷风。
呼呼风声中,萧景铎的声音慢慢响起:“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容珂眼中的光动了动,没有说话。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想。”
以容珂现在的地位权势,如果她真的不满足于摄政长公主的位置,想要更进一步,真的易如反掌,这是满朝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萧景铎心里明白,他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容珂,如果容珂想,他就去做,背上反臣的罪名又如何。萧景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无条件向着容珂,即使她要做的是篡权夺位这等大罪。他敢肯定白嘉逸之流,也是如此。
这世上最毒的药不是鹤顶红,而是权势。一旦沾上,就没有摆脱的一天。
容珂站在承天门楼,雪风穿过朱雀大街,吹过她的鬓发,最后又归于太极宫的浩荡宫宇中。容珂在风中良久沉默,后来,她说:“我想做什么你都答应?”
“当然。”
“如果我想招夏家人为驸马呢?”
“那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容珂扑哧笑了,她压住飞舞的头发,说:“走吧,我想下去了。对了,去查一下刚才那个官员,后花园修这么大,是不是贪腐受贿。”
萧景铎忍不住想笑,他偏头看向容珂,眼睛中星光闪闪,盛满笑意。
到乾宁公主府后,萧景铎非常无意地问起容珂:“你怎么突然想起夏家?”
“什么?”容珂被问的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情,没头没脑的。
萧景铎停了停,说:“没事。”
依萧景铎的观察,容珂多半就是随口一提,夏家也是恰巧顺口。可是即使如此,也不妨碍萧景铎给夏家几个适龄未婚郎君找麻烦。
夏家是夏太后的娘家,萧景铎觉得,他确实得防着。
后来萧景铎问容珂,那天在城墙上,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自立为帝。
容珂笑着拨眼前的灯花,许久后才说,我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祸患起于内部,谁家都逃不脱的魔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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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赐婚
容珂和夏太后的争吵并没有传开,即使如此,朝堂上好些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夏太后质疑容珂权倾朝野,狼子野心,容珂没有争辩,之后照常上朝、下诏,权势如日中天,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但是容珂却再也不去日华殿请安了,有些场合避不开夏太后,容珂会笑着微微点头,不失礼,也只是不失礼。
龟兹国的使臣不远万里,慕名来长安觐见宗主国。长安在西域声名远播,如雷贯耳,许多商队从西域经过,就是为了来大宣一睹盛况。龟兹心生仰慕,国主遣派一队使臣跨越千里,去长安学习。
来了长安,眼前的一切都让龟兹人大开眼界。
拔地而起的阙楼,星罗棋布的长安城,驼铃声声的异域商队,结实壮的巡逻卫兵,以及大街上衣色鲜艳、笑语欢声的娘子。受乾宁执政的影响,长安女子越来越大胆,启元年间女子上街尚需佩戴遮挡全身的幕篱,到现在,幕篱短到仅能遮住脖颈。
长安仿佛一幅宏大又富丽的画卷,在远道而来的客人面前徐徐展开。
宫廷里,朝廷专门设宴,宴请龟兹和其他藩国的使臣。龟兹使臣端起一个青绿色茶杯,发现杯底还雕着一枚灵动的鱼,跃然于杯中,使臣惊讶极了,忍不住将瓷杯移到眼前,去看这条凸出来的鱼。
这样栩栩如生,细节优美,而且不是平刻在杯底,而是立体浮在杯中,这是如何雕出来的?
他举目四看,宫女托盘上的酒杯纤长,上面刻着华丽的浮雕,面前的瓷盘上用金箔镶嵌出华丽的图案。宫中净是金器,但是一点都不艳俗,反而扑面而来富贵强盛的盛世气息。
在西域盛名远播、神秘遥远的乾宁公主远远坐在最上首,她的旁边是佩戴着冕旒的年轻帝王。途经龟兹的商队都说,遥远的长安现在当政的是一位公主,龟兹使臣本以为这位公主年龄已经不小,没想到本人却这样年轻貌美。龟兹使臣呆呆看着高台,没喝多少酒,现在却已经醉了。
恢弘高大的宫宇,高高在上的公主,威严端肃的臣子,这才是盛世啊。
龟兹使臣为此深深着迷,而宣朝的官员脸上就不大好看了,还看,还看!公主和陛下都是国体,是你们能瞎看吗?
龟兹人在长安逗留了三个月,回国之后,这位使臣一辈子都致力于龟兹和中原的往来,那次宫宴如同一场最绚丽的梦,他晚年为此著书,后来更是带入陵墓,在墓碑上刻着他和宣朝的故事。
长安里的外国使臣实在太多了,容珂和朝臣都习以为常。有道是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若是有人慕名而来,宣朝不拦着也不瞒着,喜欢什么自己去学,国史想抄就抄,临走时,鸿胪寺还会再付一笔他们来往的路宿。
这才叫又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