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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卿道:“要是杀错了人,我来担责,姚大人不必担心。”
姚乙道:“这岂是担责的问题?我身为一方父母官,这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说出去,那是草菅人命!”
他说得正气凛然,陈飞卿却道:“这是我的事,坏不到你的名声。”
姚乙道:“这不是名声问题,这是人命!”
陈飞卿道:“没错,是人命。”
姚乙道:“若皇上知道了”
陈飞卿打断了他的话,道:“皇上从不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姚乙顿时觉得陈飞卿这是不要脸了。他道:“总之,今日这人,是不能杀,若要杀,也得上报朝廷,等待皇上勾红,小侯爷不是觉得自己能代替皇上吧?”
陈飞卿一时没说下去。
他虽然之前说过兵部做主的是他爹,但到底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能代替皇上,这两句话的分量还是有些差别的。
然而一直沉默着的宁王却忽然开口了,道:“金风,把尚方宝剑拿出来。”
他的随仆便解下了身上背着的剑,绕开缠布,递给宁王。
宁王举着尚方宝剑,道:“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如皇上亲临,本王如今将它借给小侯爷一用。”
这还能借的啊?!
姚乙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几次瞠目结舌了,他就觉得这些京城人真会玩儿,而且他还不得不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拜那把剑。
不多久,张秀才就来了,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讲剥皮佬如何逼死了他的女儿,又是如何强抢其他民女。周围的城中百姓也越聚越多,议论纷纷的,说的都是剥皮佬往日里如何行凶,如何作恶。
陈飞卿听他们说完,道:“张虎,可以动手了。”
处置完剥皮佬,安抚完民众,各回各处。
陈飞卿继续回他的城外,宁王和秦郑文则回到了府衙里。
一回去,秦郑文便朝黑着脸的姚乙道:“赈灾粮已经不足三日的量,你必须弄来接下来七天的粮。”
姚乙道:“秦大人,我不是神仙,变不出来。”
秦郑文道:“你没有,就去跟城里的大户借。”
姚乙道:“哪朝哪代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今日被小侯爷这样一搅,那些大户不连夜离开城里去避难都奇怪了!”
秦郑文道:“姚大人这么说,本官倒奇了怪了,小侯爷杀的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霸,怎么碍着那些大户的眼了?他们若没做贼,何必心虚?”
姚乙道:“剥皮佬是不是恶霸,该不该死,那是由王法规定的。我朝律例明文规定,杀人必须审判清楚,上报皇上,由皇上朱笔勾画,秋后处斩。如今小侯爷说杀就杀,国岂有王法?那明日是不是不肯借粮的大户也能被一群刁民议论两声,当场斩杀?”
他说得义正辞严,秦郑文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这是小侯爷的事,本官只管借粮。”
姚乙看着他,道:“那借粮是秦大人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秦郑文气结,道:“好,好,你”
宁王终于开口,道:“秦大人,你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
秦郑文皱眉看他,终究还是拂袖而去。
宁王看着人走了,朝姚乙道:“本王借剑给陈飞卿,你大概是有气的。”
姚乙还不想跟他撕破脸皮,只好道:“下官只是猜不透王爷这样做是为什么。”
宁王笑了笑,道:“陈飞卿错得越多越好,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姚大人当真不知道吗?”
又是为了跟安国候府撕!
姚乙皱眉道:“然而……”
宁王道:“还有一件,赈灾粮款贪墨一案,姚大人打算怎么做?”
姚乙不动声色地看他:“王爷是什么意思?”
宁王道:“姚大人是聪明人,今日秦大人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皇上为了此案震怒,是必定要抓些人的。”
姚乙警惕地道:“下官真是无辜。”
宁王道:“大人自然无辜,可总得有不无辜的人。”
姚乙一怔,道:“王爷的意思是……”
宁王问:“姚大人知道为什么皇上要派本王和陈飞卿一起来吗?”
姚乙道:“互相牵制。”
宁王道:“姚大人看得浅了些。”
姚乙有点糊涂了:“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下官糊涂,实在是不明白。”
宁王道:“陈飞卿与皇上向来亲近,又与公主订了亲,却如今与一个娼妓之子不清不楚,你以为,皇上当真不知道,也不在意吗?”
姚乙又是目瞪口呆。
宁王这话说得暧昧,又早有传言,姚乙虽然不全信,但也不会全不信。
这些京城人,当真会玩……
姚乙小心地问:“皇上当真和小侯爷……”
宁王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皇上厌恶对他不忠贞的人。”
姚乙便明白了宁王的意思。宁王无外乎想要压倒安国侯,是在暗示他往底下推出替罪羊。这替罪羊得跟姚家没关系,但最好,还得跟安国侯有关系。
然而姚乙也并未顺着话头说下去。一则,大家一起贪墨,不说感情也有点人情,事情还不至于不了场,让他卖下面人他就卖,以后也难以服众。二则,他得听太后的意思。
于是姚乙岔开话头,说起了别的。
宁王倒也不催他,随他去。
第64章
是夜,姚乙便派人去了京城问太后的意思。
京城离这里有些距离,那人连夜赶路,累死了一匹马,才紧赶慢赶地在三日后带回了太后的话。
太后让姚乙不要做出头马,万事有宁王、陈飞卿和钦差秦郑文做主。
姚乙品了品这话,心知肯定不是让自己啥也不做,恐怕是让自己坐山观虎斗。
且又有人带来了消息,说是宁王背地里的动作也不小,且桩桩件件都指向了安国候府。
太后,或者说是姚氏一族,其实并不太相信宁王是真心投靠。老人们还没死绝,他们是见过年轻气盛时的宁王的,当年宁王与先帝的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都是继位的大热门,后来宁王出了事,这才没再提过。甚至还有人认为,宁王那桩事,也和先帝脱不了干系,因为当时宁王的恩师便是先帝荐给宁王的。
宁王再别无选择,太后都相信宁王不会与安国候联手,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到。
因为有一桩事,很少有人知道,太后恰恰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她知道,宁王的那桩丑事是被安国候戳穿的,不光是戳穿,还捉了现行,亲手将丑事中的另一个人打伤。打伤后那人就逃了,本来这事也闹不开,大家都保持缄默便好,即便宁王私底下追着那人跑了也罢,皇家的事想遮也能遮一遮,可安国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