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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李暄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唇,抗拒着那讨厌的药味。依稀间,一个柔耗声音地笑了,一双手温柔地轻轻地抚平了紧皱的眉头。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下来,一些狰狞的面孔,在稀薄的空气中飘来飘去,恶毒的眼光好象针尖,舌边滴着热乎乎的鲜血……
李暄剧烈地扭动着身体,一种内心深处的、日积月累的不安和恐惧终于爆发开来。他的手无助地紧抓住胸口的衣服,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发出野兽般模糊的呜咽声,豆大的冷汗在虚弱的脸上不断地滚落,浸湿了头发,脸越发苍白的可怕。
少峰徒镭用指背拍打着李暄的脸,妄图将他自噩梦中唤醒。迦痛苦地在李暄的胸口不住捋动,希望能平息他窒息一样的苦楚。
……血,遍地的血好象浑浊的河流,扑头盖脸地席卷而来,好多人……好多人……浑身都是血,在殷红的河流中起伏……母亲一个人,哀怜地看着他,想用手抚摩他的脸,但是好象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离他却越来越远……
“少峰!少峰!”李暄尖叫起来,双手开始茫然地四处抓握。
少峰一把握住李暄的手,伏在他的耳边急促地轻喊:“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李暄死命地攥住少峰的手,好象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东西,呼吸逐渐地平稳下来,但是浓重的不安和恐惧依旧盘踞眉宇间。
迦轻吐了一口气,忧虑道:“他这次受的刺激太大,一时半刻恐怕醒不了。”
青曦默然地用柔软的手巾将李暄发间、额头的汗水拭去,依次往下擦拭着脖颈,双手,突然一滴滴热泪滑落下来,滴在李暄的脸上。
少峰依旧握住李暄冰冷的手,沉吟良久,问道:“街上没有动静吗?”
迦摇头郁闷道:“没有动静,也没发现异常。城门出入依旧,大街上也没有戒严。猜不透这狗皇帝在想什么。”
少峰烦躁起来,恨恨地说:“人都快被逼死了,还要怎样?”
这时一名凌霄宫的人面凝重地走了进来,迦内心巨震,沉声问道:“陈戌,出了什么事?”
陈戌喏喏地开口,“我刚才到信王府附近探听消息,却听人传言,信王身染重症,不治而亡,皇上甚为痛惜,特赐谥号为诚,下旨厚葬。”
少峰和迦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变幻莫测的疑虑和惊讶。
迦微微颔首,让陈戌退下,转头问少峰:“他想要怎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少峰要摇头,“暂且不去管他,等暄病好后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永久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伤心之地,再也不会回头……
长相思
寒风萧瑟,回旋着刮起地上的积雪,仿佛细碎的琼玉,在略微昏暗的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小小的茅屋,坐落在湖畔,门前一株老槐树,横斜的枝桠上犹带着未融化的积雪。湖面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和着远处的皑皑的山峰,白茫茫的一片。
李暄坐在椅子上,枯瘦的脸上稍微带点红润,细长的凤眸晶亮,盈满了舒心的喜悦。
少峰站在身后,用一把木梳轻轻地梳理那一头浓黑的长发,只是弄惯了长剑的手指这时却非常的笨拙,半天也没将那长发绾起,最后只得泄气地将木梳扔到桌上,“恩,你披着头发的样子最好看。”
李暄笑得眯了眼,斜睨着他,“算了,让青曦帮我绾吧。”
少峰把手里握着的长发紧了紧,轻哼道:“哼,休想!再多嘴,我剃去你这一头烦恼丝!”低头看见李暄嘴角那碍眼的偷笑,心下着恼,“不准这样笑!”张嘴轻咬那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耳垂。
一声低微的轻叹,甜腻的化不开似的,微微侧头,堵住那轻轻开启的唇瓣,将所有的话语含进了嘴里……
满室的光线柔和起来,淡淡的阳光温柔地拉长了两人缠绵的侧影,悄悄地投射在墙上。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牵挂和满腔的眷恋,都融进这悠长的一吻之中。
窗外枝头未融的积雪,在暖日的照射下缓缓地融化,发出轻微的“扑簌扑簌”的声音,使得这冬日的午后格外的静谧。
少峰细腻的肤色泛着淡淡的粉红,微喘着气,懊恼的眸子里渐渐沾染了情欲的色,变得深邃黝黑。他克制地将头别开,和李暄耳鬓厮磨,喃喃道:“恩,你瘦了这许多。”
李暄努力平息了下翻涌的情潮,呼吸间全是少峰潮热清新的气息。脸紧贴在少峰的怀中,口吃不清地道:“脱胎换骨了,还能不瘦?”
“这里真好,象世外桃源一样,我们就呆在这儿,一直到老,好不好?”良久,李暄赖在少峰的怀里不肯抬头,呼吸间呵出的热气钻入衣服,暖暖的,痒痒的,还有一丝的酥麻。
这时外间的柴门被重重地推开,夹杂着重重的脚步声,轻微不舒畅的冷哼声。
李暄无声地笑了起来,悄悄地比了比外面,做了个鬼脸。少峰悄然站直了身子,在那瞬间,李暄敏锐地发现了少峰眸子里流露出的失落和落寞。
李暄不由一阵内疚和心疼,拉过少峰略带薄茧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不住地摩挲,未梳好的头发散落开来,如同密密的藤萝细细地纠缠在少峰的身侧。
夜迦站在外间,呆然注视着那咫尺之间破旧的柴门,千思百转,渴求、失望、眷恋、不安,却不知何味。那所有不肯妥协的爱与恨,在日日夜夜的辗转压抑间,浓缩成一团炽烈的火焰,纵使是千折百回也不曾熄灭。
幽然的叹息,如深秋的落叶,在秋风中无奈地辗转飘落。那种反复为之想念以及念之不得的惘然惆怅都化为腐心蚀骨的疼痛,挥之不去。
垂下眼帘,一团麻绳被弃置在角落,满腔的抑郁无处倾泻,抓起长绳的一端,迅疾地冲出茅屋,在茫茫的雪野之中,长啸一声,手里的长绳好象有了灵气的长蛇,纵横睥睨,所到之处,卷起飞扬的雪屑,如团团的云雾,在阳光下好象金属的碎屑,闪闪发光。
或腾或跃,或力劈或狂卷,浑身的力量迸发出来,迅捷似出水的蛟龙,矫健如下山的猛虎,长绳在空中肆意地舞动,强劲的气流震得老槐树的枝桠不住地颤动。
绵长的长啸仿佛要舒尽内心的压抑,在空旷的四野远远地回荡,和着震落的积雪,有说不出的无尽的辛酸和无望。
李暄站起身来,推开那朽烂不堪的小窗,凝神夜迦如痴如狂地舞动,心里却是莫名的怜惜。他低叹一口气,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在我的心中,谁都割舍不下,都是我心甘情愿付出性命的珍宝。”
少峰从背后将李暄密实地搂在怀里,默然良久,道:“哦,你猜他会不会让你在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