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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阳光,侧转了身子,却没有说话。
苏毓笑嘻嘻地转到摇椅前,对李暄的不理睬不以为杵,优雅娴静地施礼,“王爷可安好?”
李暄无声地叹了口气,“在你来之前是安好的,见了你之后就不好了。”边说边伸了伸腰,活泛了活泛有些僵硬的腿,却将跻着的缎鞋掉到了地上,露出洁白如雪的白袜,衬着大红的裤脚,白得耀眼。
“王爷这话,可真是叫人伤心!”苏毓笑容不改,月白色的长长的袖裾几乎要垂到地面,纤尘不染,在春风的吹拂下,恍若盛开的大朵大朵的白莲,出尘飘逸,还有一丝丝的安闲静雅。
“哼,有什么话快说,我没有好心情和你闲扯!攀墙而入的宵小,伤心什么!”李暄坐了起来,将双腿盘了起来,伸手搓了搓被晒得发紧的脸,顺便打了个哈欠。
“呵呵,王爷风雅之人,还有这等待客之道?我登门拜访,好歹也赐杯茶水,哪有冷眼待客的呢?”苏毓好整以暇地伸袖拂了拂身边的柳木弯背椅,端坐下来。
李暄冷冷地凝视了苏毓片刻,忽然扬声道:“春喜,泡茶!”
苏毓愣了一下,但是惊愕的表情只是在眼底刚刚泛起,就马上消融在眼角的笑意中,在灿烂的阳光里,明媚的双眸好似两弯弯月,闪烁着融融的光。
两杯袅袅的碧螺春端放在红漆小几上,茶的幽香似乎加浓了春的绿意盎然的生机,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慢条斯理地品了品茶,见李暄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苏毓终于浅笑着说:“不知王爷可听说,肃州已破,突厥铁骑进犯陕甘两地,纵横劫掠,杀戮百姓近十万,焚烧农舍五万余所,牲畜损失百万头。”
李暄的身体震了震,脸上掠过一丝痛楚的抽搐,却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苏毓也不再说话,平心静气地端坐在椅子上,吹了吹茶盏上漂浮的热气,专心致志地微微浅啜起来。
良久,李暄喟叹一声,“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你告诉我何用?”
苏毓侧了侧头,似笑非笑,曼声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爷莫非是怕了?”
李暄没有理会苏毓的无礼,沉吟片刻,正容道:“肃州既破,不必再做些无庸的抵挡,命令周边的百姓暂时撤往内地,坚壁清野,他们虽然猖狂,但是人地两生,补给困难,必不会久留。骄兵必败,先做出薄弱无力的姿态,再派兵包抄突厥撤退的后路,埋伏等候,即使无法一举歼灭,也必重创根髓,动摇根本!”
对苏毓惊讶地合不拢嘴的样子视而不见,李暄端起茶来,悠然低沉地道:“送客!”
苏毓一下回过神来,见李暄不客气地逐客,饶是脸皮厚,也有了几分狼狈,言语间不那么流畅优雅了,磕磕绊绊地道:“王爷,且……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李暄歪了头,沉默地盯着苏毓,墨黑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越发显得神秘莫测,幽深的如千尺寒渊。
苏毓的话一下子哏在了喉间,所有的话语瞬间都化成了灰,只有一根刺在体内缓缓地游移!
这个人,虽然脆弱却坚强骄傲得如同磐石,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会保持着那一身铮铮的傲骨,绝对不会退缩,不会妥协!
这游移在身上的这根刺到底是惋惜,还是同情,还是一些别的自己也辨别不清楚的情绪,苏毓自己也不得而知。
敛了敛容,苏毓垂目,广袖下的手不自禁的有轻微不可察觉的颤抖,掌心有薄汗极快地渗出。他控制住逐渐加快的心跳,依旧保持着垂目温驯的模样,“恩,听闻王爷……昨日因为昭兰公主一事,与皇上言语间……有了争执,那个那个……别人送我些疗伤的丹药,我又……用不着,王爷要是不嫌弃,……”
说着,从袖下托出一个玉色透明小瓶,见李暄依旧没有说话,顺手放在小几上,“疗效极好,王爷要是不用,只扔了就是。”
说完,敛袖弯腰施了一礼,有些狼狈地转身便走!
“且慢!”李暄忽然抬眼,淡漠的表情敛了半分,却再不说话,只任苏毓有些尴尬地侧身而立,眼神间躲躲闪闪的。
沉默了片刻,李暄微微地笑了起来,将先前的疏离冷淡掩藏在了彬彬有礼的优雅之后,“你能有今日的作为,自然有你的才干与能力。但是官场不比江湖,不是谁的武功高,谁就是老大!若想他日再上层楼,我奉劝一句,离我远一些,再远一些!”
说完,李暄重新躺在摇椅上,微微地阂起了眼,散漫地挥了挥手,轻声道:“春喜,送客!”
成全相思
蓦地,一股钝钝的生痛,倏地袭上心尖,似乎是心脏被割了几刀一样,难以忍耐,李暄瞬间疼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手指不禁紧紧抓住摇椅的扶手,一下苍白了脸。
“完了,这么快就发作了!”李暄不敢乱动,咬住唇,胡思乱想,以抵抗住席卷而来的疼痛,连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奈。所幸,这疼痛竟然转瞬既逝,将李暄的心脏折磨片刻,又如流水般消逝了。
李暄微微敛了眼,不着痕迹地平息了紊乱的呼吸,一抹清浅的笑在嘴角边浮起,随手捡起盘中盛放的一枚红艳艳的山查果,向着身后一架藤萝抛去,“还不出来,留神蹲麻了腿。”
藤萝后,少峰拂了拂肩头的落尘枯叶,翩翩走了出来,脸上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连苏毓都没有觉察,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暄狡黠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少峰不理会他的言语,径直皱眉看了看小几上的瓶子,语气里有些不满,“他偷偷摸摸地来做什么?这人武功也还了得,却甘心做人奴才!这送来的是什么东西?趁早扔了,不三不四的,谁知道是不是害人的?”
李暄舒适地歪了歪身子,惬意地伸展了伸展刚才有些痉挛的腿脚,“他一心在仕途上发展,求个飞黄腾达,别小看个奴才,在一关大员眼里,可算是皇上的近宠,谁不巴结?他现在有求于我,还不至于背地里下绊子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瓶子里盛的什么东西。”
说着,坐起身来,伸手取过小瓶,仔细端详,却看不出端倪,遂扭开瓶盖,顿时一股清凉的药香味道扑鼻而来,细看时,里面有几丸龙眼大的浅棕色药丸,衬在透亮的瓶里,有些晶莹圆润的色泽。
少峰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一嗅,瞥了李暄一眼,“这是疗伤的圣药,极为珍贵难得,千金难求的,不知他怎么会巴巴地送你这个?”
李暄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谁知道?可能他听说我昨天和皇上言语不和,以为皇上打我一顿出出气,今天才送我这个的吧?既然是疗伤圣药,你先着吧,别放在这里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