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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见过我发火的样子吧。”
“我这么乖巧懂事,应该是见不着了。”叶悠悠飞快道。
一口老血憋在喉咙管里,辛墨浓恨不得仰天长啸,谁家的熊孩子,家长出来好好谈谈好吗。
刚刚开春,暖和了几天又遇上倒春寒,一下子很多同学病倒了。每天都有人请假,等叶悠悠上学时发现自己同桌的位置空了,赶紧向吕老师打听。
方洁病,她妈妈来请了假。
叶悠悠想了想,向吕老师打听了地址,晚上吃过饭,跟肖云说了一声,便找了过去。
吃完晚饭的时间,镇上的人串门的串门,在外头散步的散步,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段。
方洁家住在一个红砖房子的居民楼里,长长的走廊,公共的卫生间和厨房。说是居民楼,其实和集体宿舍也没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的烟火气更加浓郁,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堆了蜂窝煤,放着一个小煤炉烧水或是做饭。
小孩子在走廊里不知疲惫的跑来跑去,尖叫着嘻戏着,发泄着过剩的力。屋子里不时传来音机的声音,可以听到各种不同的频道交融在一起。
不时有人站在门口喊一嗓子,那个谁家,把音机的声音调小一点,那个谁家,管管你家孩子,把我家门口的蜂窝煤都踢散了。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的简直和市集一样。
方洁家的门开着,门口挂着半截布帘,隔绝路过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方妈妈知道她是女儿的同学,很热情的将她迎进来,室里有两张床,靠窗户的大床是父母的,靠门边的小床就是方洁的。
看到叶悠悠,方洁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悠悠,你是来看我的吗?”
“当然,看看我带了什么。”一袋子红糖,是这个年代很是拿得出手的补身子的礼品。
“呀,你自己留着喝呀,没有票很难买的。”方洁不好的意思的推拒。
“过年的时候别人送的,有两袋呢。”叶悠悠坚持送了礼。
摸了摸她的额头,只是有点发烧,休息二天就好的事,放下担心略说几句话告了辞。
她来看方洁固然是真心,但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镇上到处走走。
刚一下楼,就看到一个头顶着铁锅的中年人冲着她大喊大叫,“来了,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有一天会来抓我的。”
叶悠悠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就见一个热心的邻居把他拉住,“不是抓你的,是住在这里的人。”
“真不是来抓我的?”头顶铁锅的中年人反复确认之后,才又顶着铁锅在楼下转着圈圈。
“姑娘啊,别怕,他这人啊……”刚才拉开怪人的邻居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点问题,受了刺激,总以为有人在窃听他的脑电波,必须顶着铁锅才安全。”
叶悠悠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谢谢您,我没事,这,也是可怜人呐。”
“是啊,以前还是个老师呢,可怜啊。”邻居可惜的摇摇头,心想,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遇到事还不如他们这些没文化的镇定。自个能把自个吓出病来,问题是,最后并没人找他的麻烦,冤不冤枉啊。
叶悠悠同情的点点头,就看到有人从一楼最角落的小门里出来,上前扶住这个顶着铁锅的中年人,“他们下班了,没人监听你了,拿下来吧。”
“下班了?”中年人歪着头,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把铁锅取下来,任由这人扶着回了屋。
“杜爷爷?”叶悠悠认出了这个扶住中年人的,就是前几天去肖云家要过药酒的老杜头。
“哟,这不是肖师傅家那个小姑娘吗?”
“是啊,我帮您吧。”叶悠悠上前,扶住了中年人另一边的胳膊。
老杜头微愣一下,提醒道:“你小心,他挣扎起来会伤人的。”
“没关系,我看他只是意识有点混乱,但还没有完全丧失思维能力。”准确的说,他只是偏执的相信了自己臆想中的某种事物,虽然这种事物是并不存在的,但他已经偏执到无法分辨。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所有的生存能力。
老杜头没有再吭声,把他扶回屋子里,屋子里意外的并不脏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相反一排排的电子原件排列的非常整齐。
“这是……”叶悠悠奇怪了,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神经失常的人的住所。
“他以前就爱好鼓捣这些东西,一到晚上就嚷嚷着要发报给领导,汇报思想工作。”老杜头苦笑。
叶悠悠也失笑道:“您住在他隔壁可真是辛苦了。”
“没法子,真要说起来,他还不是最吵的,养娃娃的人家才是最吵的。”谁家有个奶娃娃,晚上醒来一哭,整栋楼的人都睡不好。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老杜头跟着问道。
“我同桌生病了,我来看看她。”叶悠悠说了方洁的名字,杜老头了然道:“原来你跟老方家的闺女是同学啊。”
“是啊,还是同桌呢,您的腿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老杜头拍拍自己的腿,“肖师傅家的药酒真够劲。”
“是啊,最近变天,好多人生病,您自己也注意身体。”叶悠悠说完,跟杜老头挥了手再见。
出去后在镇上转了转,看看人家院子里养的花草,逗逗人家抱出来散步的小娃娃,一路玩着往肖云家走。一直到进了肖云的家门,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才算消失。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了一路。
而这一切,是发生在她遇到老杜头之后的事。
这个老杜头,绝对有问题。
“悠悠回来了,你同学怎么样了。”肖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她亲热的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发烧。对了,肖姨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呀。”肖云笑道。
“那天过来拿药酒的杜爷爷,他住在我同学家的楼下。”叶悠悠笑着说完,就准备进屋。
肖云“哦”了一声,赶紧洗完衣服,看到叶悠悠关了房门,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
叶悠悠这时打开房门,正好看到肖云离开家门的背影。
她越发肯定,老杜头有问题。
但她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干,缩回房间,开始写作业。
一边写一边怨叹,为什么每回生死攸关,紧张刺激的时候,她都在,写,作,业。
出了门的肖云直奔她平日常去的同事家中,手里拿着几根毛衣针和一团毛线,说是要找她学新的织法。
两个人进了屋就凑到了一起,同事紧紧蹙着眉,“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不是木匠。”
“我有七成的把握。”肖云说道。
“不管她是不是,我和老杜头都不能暴露。”
“我知道,今天应该是凑巧。”肖云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