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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顺变，很抱歉。”
王大树摇摇头，并没有对薛默有任何抵触情绪。
薛默本来想说，虽然达得做了错事，但自己杀了他也的确是迫不得已。可薛默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仍然能感觉到王大树对他还是充满了好感，仍然把他当成一个不同类但是友善的朋友。
薛默想了想，明白了。
在妖的世界里，没有法律，唯一的规则是弱肉强食。他并不觉得达得杀了比他弱小的孙浩和刁泽约是恶性犯罪，自然也不会觉得薛默比达得强大，杀死了达得有多么值得仇恨。
他只是本能地难过悲伤，若说是有恨的话，也应该是对自己，他认为，他对他好朋友达得的死，应当负非常重要的责任。
顾盼看了一眼王大树，说：“如果觉得实在承受不住，可以让韩小蕊帮你消除关于达得的所有记忆，你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王大树长大了眼睛，又赶紧摇头，用并不流利的汉语慌忙地说：“不、不要。我想……记住。记住、记住他。”
顾盼没继续和他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王祯。
王祯立刻拱手行礼，道：“大人，我们会回到光荣建设公司，张工头给我们承诺了，可以继续工作……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在这个小区建成之前，会一直留在回龙县，会一直配合大人的监管。”
顾盼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上面依然挂着的是黄铜小剑。
顾盼把东西递给王祯，说：“这是一个铸造师做的灵器，可以自保，但伤不了别的妖，大概能用个四五十年。”
王祯诧异地看着顾盼，许久都没伸手接。
顾盼有点不耐烦，重复一遍道：“你拿着，别给我惹事。”
王祯身后的族人们立刻激动地小声私语，王祯愣了愣，终于下了钥匙扣，领着一众族人就要下跪。
薛默赶紧把王祯扶住，道：“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别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们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顾盼忍不住“噗嗤”一笑。
警察叔叔真是可爱极了，他可能还没办法把人和妖分的那么清楚。
顾盼也不喜欢他们动不动就跪，摆摆手说：“好了，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用跪。现在队伍可以解散了，没事的话，不用来找我……嗯，有事也尽量自己解决，除非相当紧迫。”
韩小蕊吐槽：“你是有多忙啊你？没看你忙出个什么名堂来。”
顾盼严肃地说：“当然忙，我最近可是要忙着谈恋爱啊。”
韩小蕊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打发走王祯一家，时间也还早，薛默的班要下午才去，他一会儿回家洗澡换制服都还来得及。
接下来，他们还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情如何给李队交代。
实际上这本来只是薛默一个人的问题，对于顾盼来说，他做的都做好了，他并不需要给执着追寻真相的李队一个结果。达得已经死了，尸体都没了，他的拥趸们都已经全部遣返回了妖界，怎么给李队结果？
再怎么说，这都是妖和妖之间的纠纷，如果想以人的逻辑和规矩来圆，怎么圆都很困难。
况且，孙浩和刁泽约的案子早就结了，上头该奖赏的奖赏，该庆功的庆功，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要想推翻重新调查，不知道要触碰多少人的逆鳞，仅仅凭着薛默发现的一个小疑点，根本不可能把这个案子重启。
可薛默能明白李队想要一个真相的心情，若是他不知道真相，怕是永远无法心安吧。
于是，回到顾盼屋之后，薛默便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顾盼。
顾盼拉着薛默进了房间，然后把韩小蕊给赶出去，还特别过分地用结界封住了屋内的声音，韩小蕊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拍着房门怒道：“好啊好啊，现在谈公事也不让我参与了，两个臭不要脸的恋爱狗，以后就让小警察给你做跟班！娶了媳妇忘了娘，又把本母亲给抛弃了！”
隔绝了噪音的屋内，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顾盼在床上盘腿坐着，沉默了下来。
薛默见他像是不高兴了，赶紧说：“我只是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并没有说一定要怎么样。我明白……你的部门要求保密性很高，如果……”
“你怕我生气吗？”顾盼抬头看着薛默笑，薛默还没能来得及反应，顾盼便突然一下跳起来把薛默给压在了床上。
薛默吃了一惊，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顾盼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透明的塑封袋，一个袋子里装着张纸条，另一个袋子里，装着几根头发。
“这是达得从刁泽约那里拿走的借条，首先，这个借条可以肯定你的猜测，其次，借条上有达得的手印，指纹能和刁泽约命案发生现场发现的指纹对上当然，如果警方足够仔细，找到了指纹的话。另外，这几根头发是达得的，据说现在警方的dna检验技术很厉害，如果法医已经从孙浩的尸体上发现达得一点点的皮屑，也就能对上了。我很快就会把这两样东西放到达得的出租屋去，达得离开那房子之后，他的跟班还在那里住过一些日子，因此现在还没有租出去。李队若是真的认真负责，想必会多次去现场查证的。他要是找不到这两样东西，想必他也没那么不安心。若是找到了这两样东西，虽然不能让案件重启，至少能让他心里安慰一些。”
薛默听完顾盼的话，有些惊讶。达得拿走了那借条，又把借条留在身上并不销毁，就像是等着人来拿证据似的。可能被那把假战斧控制心神，也让他很痛苦吧，所以他死的时候，才会是一脸的安慰。
安静了一会儿，薛默又想着顾盼所做的一切，有些感动，眨着眼睛说：“你……你想得这么周到啊？”
顾盼瘪嘴道：“这是当然，现在可比不上以前，随随便便把妖往那边一丢就没问题，现在户籍身份制度这么完善，公安系统全国联网，我和韩小蕊掣肘颇多，有时候想把一些情况给抹平，也需要一些小手段。”
薛默听得一愣一愣的，并不知道顾盼这个挂名的国安局秘密探员其实在系统里十分受排挤，只把他当成了007一样的人物。
顾盼喜欢看薛默眼睛，更喜欢看他眼中那许多的情绪，欣喜、爱慕、崇拜，顾盼看得燃起了满腔的英雄气概，又说：“当然主要是因为你，我想为你做一些小事，让你开心。”
“我很开心，能认识你，就是我最幸运的事。”薛默嘴角含着浅笑。
顾盼也笑了起来，把两个塑封袋递给薛默，薛默正要伸手接，他的手却快速往后一缩，薛默顿时扑了个空。
“怎么了？”薛默疑惑地问道。
顾盼挑眉一笑，用气声骚气地说：“不白给，拿你自己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