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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个入狱的囚犯突然得知了自己即将刑满出狱,于是对监狱里发生的一切都满不在乎,只慢慢地等着熬着,盼望着自由的那一天。
原来,死亡对于韩昀来说,竟然是一种解脱。
沈暄和眼眶酸得厉害,仰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是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扫过他的下唇,但可惜的是那双温柔的桃花眼却不再如以往般明丽清亮,沈暄和喉中一哽,勉强压下心底的涩意,说道:“该喝药了,阿昀。”
“你知道这不会有用。”
“我是知道。”沈暄和说,“你是最好的大夫,我知道,也不指望宫里那些御医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可但凡有一线希望,我总要试一试。”
韩昀瞥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人有些可怜,也不再和他抬杠,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随便你。”
自从他在药园里给自己折腾到中毒后沈暄和就不准他再独自出去了,更不准乱吃东西,从水果到零食到正餐,各种饮食也是经过层层检查,以避任何食物相克的现象发生。
喝药吃饭完后韩昀有些疲倦,抱着猫靠在软榻上看窗外的雪,沈暄和坐在他旁边,说:“快过年了。”
韩昀捻捻猫咪的耳朵尖,听着这小崽子软软糯糯地喵了一声,心情不由好了许多,问道:“朝上没事么?你整天待在我这里。”
“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
韩昀不吃他这套,又问:“沈清让在哪里。”
“……”沈暄和深吸一口气,说,“你不要着急,我已经,在找了。”
安静了一会儿,韩昀又问道:“沈暄和,你有没有后悔过?”
“在你出事以前,没有。”
韩昀不说话了,他本不该对沈暄和的良心有什么别的想法,但答案竟然和他所预料的不尽相同,忍不住对自己竟然能撼动他而有些小惊讶。
沈暄和低头捏着猫咪的爪子,尖锐的指甲在肉垫里忽进忽出,猫崽子顿时恼了,愤怒地嗷呜挠了他一爪子。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动物。”沈暄和回手,自顾自地说道,“母妃出身不高,也不受宠,皇子们各自抱团,没人搭理我,我就在后院和兔子玩,把它从小养到大,然后照顾它生的一窝小兔子。”
“后来没过多久,,母妃抓了那只兔子,当着我的面掐死了,兔子窝也被烧了,小兔子幼嫩得很,还不会跑,一只都没活。”
“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母妃说心不够狠,就当不了皇帝,我想做皇帝,我想做万人之上,掌控一切的那个人。”
他笑笑,目光有些怅然,说:“我想……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会是个很好的皇帝。”
“可现在,木已成舟。”
为时已晚。
他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微颤抖,又很快被他压下来,说:“我是真的爱你,阿昀,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兔子有很多,白兔子灰兔子棕兔子黑兔子,掐死一只还有一只。但韩昀不一样,他是独一无二的,沈暄和时至今日才明白,原来人生中真的还有些东西会比自己还要重要,而这与他从小到大接受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教育大相径庭。
他从来就不是个聪明的学生,学什么都很慢,现在也是一样。可以前那些东西知识也好技能也好,勤能补拙;但感情这码事,尤其是爱情,却不是努力就能学会的。
他早该认输的。
第68章
这天,沈暄和突然和韩昀说沈清让找着了。
韩昀顿时懵住。
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虽然一直在吃药,但并未见半点好转。近来总是吃不下东西,频繁地咳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真、真的?”
“对。”沈暄和握住他的手,“你中午好好吃饭,然后休息一下,下午我就让人带你去见他。”
韩昀傻了,问h:【怎么回事?】
h也很委屈:【我不知道,我明明就死了。】
【话说起来……】韩昀若有所思,【我还没问过你,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h说:【我越狱了,暗卫来抓我,我故意往他剑上撞,就死了。】
【那下午这个】
说到一半,韩昀忽然想起什么,问沈暄和:“你下午,不和我去?”
“嗯。”沈暄和低声说,露出一个笑,“我下午有些事情要处理,前几天积压的政务太多了。”
韩昀眉梢一扬,这就……有些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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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暗卫将他带到地牢。
“沈公子就在里面。”暗卫说,“属下在外面等候,有事请随时吩咐。”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韩昀有些新奇,他伸出手,摸索着顺着栏杆伸了进去。
“……清让?”
一只手陡然握住了他的手,韩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抽回来,却被握紧了。
那人摊开他的手掌,在上面写道:【是我。】
“为、为什么不说话?”
韩昀的手平放在那人手掌上,手背接触到的掌心略带薄茧,确实有些熟悉。
【刑。】
“是沈暄和做的?”
【是。】
韩昀沉默下来。
刚才他还没进来时,就让h查看了地牢里面的状况,看看所谓的“沈清让”究竟是谁。
如果h能够化作人形的话,他的表情一定是古怪而又讶异的。
【主人,里面的人是……沈暄和。】
怔愣间,铁牢里的人又在韩昀掌心写道:【你好吗?】
“我……很好。”
韩昀下意识地回答,然而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沈暄和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和信念,竟然装作沈清让与他交流,甚至愿意把对沈清让用刑的事往自己身上揽,只为了能够不出声来装作沈清让以蒙混过关?
一片寂静里,沈暄和就站在铁栏杆后,他贪婪地看着韩昀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却不敢有更多接触。
毕竟,他不是沈清让。若是韩昀看得见,他定然不愿意在这里和他多花哪怕一秒钟时间。
虽然沈暄和不出声,但若是上手摸,总还是会露陷。可这时候韩昀却提不起心思去找茬儿了,他傻乎乎地站着,仍有些没回过神,他没想到向来高傲自负的沈暄和居然会为了他而去假扮他这辈子最恨的,同时也是最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他对你好吗?】
沈暄和在他手上写,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韩昀沉默了一会儿,地牢里又湿又冷,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滴答水声不断回响着。他的指尖还碰得到沈暄和袖口粗糙的布料,他把戏做的很足,囚服和镣铐一样不少,然而单薄的麻布完全不足以抵御冬天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