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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叹息一声,举步走离。
夜色深沉时,韩铮与手下众人都已换上了与夜同色的夜行衣。
“兄弟们,今夜,你我出了这一道门,那便是九死一生。无论生,还是死,虎威军的兄弟们会记得我们,松陵大地会记得我们,我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心。”
作为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而且还是这样危机重重,可能有去无回的行动,韩铮自然不了要来洗洗脑,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将满院男儿的热血都激得沸腾起来,哪怕现下就要赴死,想必他们也是慷慨无畏。
“来!”一声令,哗啦声起,面前一方长桌上已摆满了碗,几坛酒被一一拍开酒封,随着声响,透明醇香的酒被倒满了碗中。
韩铮率先端起一碗,“兄弟们,满饮这碗壮行酒,你我兄弟,出了这道门,各自珍重!”话落,他已是先干为敬。
这满院的男儿纷纷端了酒碗,也都是一一饮尽,虽然,身处娑罗城这样的地方,他们没有办法回以响彻云霄的呐喊,但纷纷以见底的酒碗彰示他们的视死如归。
一碗酒尽,若是死,黄泉有伴,若是生,且当珍重!
这一夜,无星无月,万籁俱寂,一如早前的每一夜般,安静得恍若沉睡,但这一夜,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韩铮已经没有奢望今日还能再见到淳于冉,他以为,她是见劝他无望,所以生气了,不愿见他。
韩铮也知道,她是为他好,担心他,可是这一回……他却是注定要让她伤心了。韩铮心里不是不痛,不是不舍,可他别无选择。
他想,也许这一回过后,不管他是生是死,他与阿冉之间,怕是都再难有好结果了。但这一趟,他不得不去,而他只要活着,他就不会放弃阿冉。
心里已经有了这样坏的打算,所以,在见到淳于冉的那一刻,韩铮心里不是不惊喜的。“阿冉!”一声唤,冲口而出,可是,待得见到她身上那一身与他们一般无二的黑色夜行衣时,他脸上还不及扩大的笑容便已经冻结在了唇畔,眼底的惊,已远远大过了喜。
不用问,他也明白了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韩铮还没有开口,便已先皱起了眉。
而淳于冉,更是在他开口之前,便已经先发制人道,“我既拦不住你,便与你一道去好了。我没有劝你,你也不必劝我!”
话落,也不等韩铮回应,便已是先迈开了步子,正是朝着南夏军营去的方向。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了看已经大踏步走远的淳于冉,又偷偷瞄了瞄脸色黑沉如水的韩铮,个个恨不得自己成了隐形人,后来,还是他们当中有人使了个眼色,才有那不怕死地清了清喉咙,不怕死地上前来,低声提醒道,“大人!这时辰可不早了。”
而后,见韩铮却是没有反应,只是,面沉如水,紧盯着淳于冉的背影,那脸色,倒好似又更难看了两分。
这些人互相使了个脸色,这才一个个或是干咳着,或是摸摸鼻子,识趣地走了,却都是跟在淳于冉的身后,不为其他,方向一致。
淳于冉料到韩铮不会答应,只是,她决定了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就是了。
手腕,骤然被人从身后拉扯住,她停住步子,转过头,撞进韩铮那一双黑沉的眸子。他那双眼,像是暴风雨的天,云浪翻滚,他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死咬着牙,没有说出。
那些云浪翻滚着,纠结着,复杂着,似是就要无止无休下去。然后,倏尔,沉溺入一片无奈的妥协中,他垂下眼去,幽幽叹息。
“罢了!知道拦不住你,要去,便去吧!趁着这路上还有时间,我与你细细说说我们的计划……”
南夏军营,在夜色之中沉寂如斯。
武帝的营帐作为帅帐,自然是这营地当中最大最豪华的那一座,只是,此时站在高处俯瞰,借着那些灯火的映衬,闻歌望着那位于正中,显得很是招摇的帅帐,啧啧了两声,“将自己的帅帐搞得那么招摇,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那些刺客说,快快快,我在这里呢,来杀我呀!你说……这武帝是不是傻?”
“你觉得呢?”顾轻涯笑着挑眉应道,一国之君,很少有真正的傻子,何况,这位武帝好战,当中不乏对东离物产丰富的觊觎,这样的人,可能贪心,可能黩武,但却绝不可能是个傻子。
所以,闻歌也是耸了耸肩道,“换做我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至于这位武帝怎么想,我可与他不熟。或许,他就喜欢招摇,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搁在脖子上,稳当得很呢?”
闻歌只是嘴硬,语气已不若早前那般笃定,顾轻涯幽幽一笑,“你就用不着操那个心了,若是这些韩铮都料不到的话,那就是我们一直高看了他了。何况,不是还有韩夫人么?”那位,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这战场之上的女诸葛。
闻歌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但愿韩铮不是那傻子。”
顾轻涯看着她,只是无奈地摇头失笑,这姑娘,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地让人觉得可爱。
第194章血夜杀
不出闻歌与顾轻涯所料,那座看上去既大且华美,招摇且目标很明显的帅帐,只是看上去守备森严罢了,营帐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而就在这帅帐不远处,一间外面看似窄小,内里却布置很是舒适的营帐内,此时尚是灯火通明。
当前一张大案之后,坐着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皮肤黝黑,五官深邃,自带一股威严,这不是别人,正是南夏武帝。
此时,他面色沉肃,正神色专注地看着手中一纸信笺,案上一灯如豆,“啪”爆出一朵灯花,武帝已是眸色一敛,一边慢条斯理合上手中的信,一边抬眼望向案前所立之人。
“这信里的条件,倒是好生诱人。不过,朕很想知道,你家主人想要的是什么?”
他案前所立之人,全身裹在一件沉黑的斗篷之中,只能从身形上勉强能看出是个男子,而他脸容全隐在帽子的暗影里,半点儿也辨不清,闻言,只是低低笑了两声,不知是天生,还是刻意的嘶哑。
“陛下这般英明,敝主人的意思,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猜是猜到了一些,只是,有些不相信罢了。”
不相信什么,武帝倒是没有说,可那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便已说明了太多,武帝与来人彼此都是心照不宣。何况,来人也清楚,武帝此话是有言外之意,他本可以装出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置之不理,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却得尽快与武帝达成共识才是。
“陛下……不信的,怕还有在下与敝主人吧?”
武帝听罢哈哈而笑,“没想到,你倒是个爽快人!”笑声一敛,武帝的眸色也随之沉下,“没错!朕……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