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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我一怔,转头看见顾衍似笑非笑,嘴角似有些讥诮,托腮挑眉看着我,才发现他是传音入密同我说话。
我咽下后头腥甜,闭了闭眼,只装作没听到,面色冷冷,不去理他。
想必我那一掌已让你此生无望成道。我已入无尘境,不过须臾,只怕再入长生境,不知师弟何时想与我再煮酒论道?自我出谷,你可知多少师弟欲追随于我?
他故意扰乱我心神,我切不可受他撩拨。
师父早已私下找过我,许诺若我带回霜天剑,便叫我回来执掌掌门之位,还可娶了雪柔。我神识已经探过梦阖洲,并无什么能威胁我。师弟,师父碍于沈氏势力面上不说,但这门中上下,都只将你当成半个废物,只怕你机关算尽一场空。
顾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似是嘲讽我无能。缓缓起身扫视殿内众人一眼,走到陆冕旁边站定,态度仍是略显倨傲,也不下跪,只是负手而立,扬首道:“弟子顾衍,愿请命梦阖洲。”
师父定定望了顾衍半晌,微微颔首,眼中有赞许之色:“好。此次之行,谁能带回霜天剑,也不必交入门中,执剑者,我青门山下一任掌门。”
“师父!”我猛然站起,手中碎玉散落一地。
我疾步走到殿中跪下,低头拱手道:“弟子也愿请命梦阖洲!”
“你……”师父目光略有些复杂,“凝儿,你身子还未大好,不若……”
“弟子愿请命梦阖洲!”我又大声重复一遍,只觉胸口血气翻腾,眼前竟有些摇晃,我心知是旧伤发作,却还是强撑清明。
我沈凝图谋多年,可不是为他顾衍做嫁衣裳!
就算死在梦阖洲,我也绝不许顾衍带着霜天剑日日踩在我头上!
就算灵盘已碎,我沈家何等秘宝没有,难道在梦阖洲还愁找不到机会下手?这青天之下,有我沈凝就没有顾衍!
你死我活,便是天竞大道!
“凝儿……你……”师父叹息一声,闭了闭目,再睁眼,目中略有心灰之意,“罢了……你去吧……”
第10章
梦阖洲烟海茫茫,偶有燃着火烛的孤舟流过,却不知是鬼魅还是错觉。
青门山到底是我三人赴此次梦阖洲之行。
临行前,雪柔梨花带雨,一头扎入我怀中。
“师兄,你莫去了,雪柔一直陪着你,那里好凶险,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我二人本有些隔阂,许是她心知那里凶险,有些怕了,又说出荒唐傻话来。
我难要顾及师父颜面,推开她来,笑道:“有你大师兄和小师弟在,我能有什么事。难道我青门山和那些小门小派一般,连个梦阖洲都闯不过?”
“他俩……”雪柔眼睛扫了我身后二人一眼,欲言又止,垂下眸去。
“柔儿,莫要缠着你师兄。”师父微微蹙眉,毕竟不喜雪柔如此无状,雪柔这才讷讷松开抱着我的手。
“衍儿,你是师兄,此番又属你修为最高,你且要照看两个师弟,机缘不可强求,早日归来要紧。”
顾衍答应一声,我三人便乘舟出海。
却没想到,一入清平海,就是迷雾重重,烟云遮天蔽日。说是清平海,却既不清,也不平,不出几日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想必这些入梦阖洲探寻霜天剑的,也是迷途此中。
此行竟比想象中更凶险,还未踏上梦阖洲,就已几乎几经命悬一线。
顾衍还算有些本事,拿出他顾氏一件法器飞梦舟,我三人才总算进入梦阖洲。
我三人刚入梦阖洲,就遇上一场旋风,竟分散开来。
我醒来之时,月桂清明,满月如银,星河霜斗分明,竟是朗朗朔夜。
这梦阖洲甚是古怪,只有黑夜,而无白昼,四时交错,寒暑不分。
我不敢乱走,此地五行卦斗甚多,几乎可谓满布机关,但料想布阵之人只想震慑,而无杀心,生门倒是不难寻。
我走了几日,顺着灵息指引,至一处竹楼前,楼前苍翠兰竹,鸟鸣溪涧,更有芬芳海棠,月下随着春风飘散,那楼中似有悠扬琴声,哀戚清婉,如泣如诉,时而似豆蔻少女情窦初开,时而似深宅怨妇意冷心灰。
尘沙楼?好熟悉的名字……
要说我来这几日,古怪事情见了许多,傀儡纸人,鬼火流灯,但多为迷障,心志不坚者恐被摄了心智,但也并不难参破。可眼前这座竹楼,灵息氤氲,且无阴森诡异之象,但这无数修者一入就杳无音信的梦阖洲,真有如此安宁温柔之所?我难心生戒备,莫要中了别人的障眼法。
我又逡巡几日,却无法走出这竹楼附近,料定又是一个卦阵,此时我无破解之法,又不能被困在此处永无天日,只好入竹楼中一探究竟,料想破解之阵就在楼内。
那竹楼甚是致小巧,我踏入其中,忽觉此地似是来过。
楼中空无一人,坐在二楼阑干边,伸手可及淡粉的海棠,我一碰,花瓣便碎了,飘入柔柔夜风之中。
夜风徐徐,带着春夜的暖意和海棠的淡淡香气。一束红绡系在海棠枝头,透过红绡,竟看见一轮满月。红色绢灯也在风中微微摇晃。
怎地这样熟悉,好像以前见过这场景。
那琴声断了,我听见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一直到我身后。
那淡淡香气也很熟悉。
我愣了愣,回过头去,有些恍然之感。
“凝儿。”母亲微微一笑,长眸如水,竟有些许温柔之意,步摇上嵌着一颗化水及溶的南明玉,月光下盈盈如水。
母亲解下身上锦羽大氅,为我披在肩头,仍是微微有些笑意:“你父亲还说你今年怕是又不回来,我也叫不动你,如何?到底你还是听我话的。”
我垂首,手轻轻拂过肩头工密绣的大氅,再抬眼,却见一片致亭台,风中竹海涛涛,圆月之下,庭院中灯火通明,家眷仆婢穿行。
“母亲……”我怔了怔,开口唤道。
母亲微微一笑,牵着我手,朝外走去:“你几个叔父这几年又寻了几样秘宝予你,想我沧州沈家,就你这一个嫡子,平日对你也太过严苛,竟吓得你连家都不敢回了。你祖母可是狠狠骂了我呢。”
我未答话,只顺着楼梯走下。
“你舅父这几年力已是不济,但柯儿却越发出挑,比你那轩辕的顾师兄只强不差。”母亲脚步一顿,眼中仍是笑意盈盈,“我儿,轲儿自幼疼你,我也预计趁你回来,这几日就将轲儿和你舅父都请来,要好好想想你俩的事了。”
我只觉血气直冲天灵,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怒道:“母亲!我堂堂男儿,你是叫我雌伏于萧轲,还是叫他做我的妻子?”
母亲见我发火,神色沉了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