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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冷气从每个接触的部位往他心里钻。他看着仿佛睡着了似的姐姐,吃力地移开了冰棺的盖子,轻轻抚上了姐姐的脸。
冷的,却还软着。他像小时候那样捏住姐姐鼻子,拽拽姐姐的耳垂,他很期待奇迹发生,姐姐会像以前那样从沉睡中醒来,半真半假打他的手,轻声嗔他“胡闹”,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有的,那样的快乐不会再有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捆头发,掰开姐姐的手掌,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一小捆头发是今早他背着谢林剪的,贴着发根,剪得很利索。剪完了,他用红绳小心地捆起来,特地带来给姐姐。
“二姐,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容鹤轻声道,“你拿着我的头发,别忘了我,下辈子咱们还做姐弟。”
他在冰棺边站了许久许久,其实这样站一天都没关系,他不想走。可是不走不成,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去谢林该生气了。他缓缓将盖子回位,隔着透明冰棺又一次将手掌按在姐姐脸颊的位置。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他在心里说,再见了,二姐。
他向外面走去,只走出一步,身边忽然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三少,三少!”
容鹤循声转过头,大吃一惊。
“方小姐?!”容鹤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方玫雨,“你怎么……”
“嘘!”方玫雨从堆在墙边的重重帘布后探出脸,对他做了个噤声手势,“你来。”
容鹤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悄声走了过去。
“我等了你很久了。我是跟爸爸来的,就刚才,听说你们要来,我悄悄留了下来,一直在这儿等你。”方玫雨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容鹤手中,“这是我从爸爸那儿偷来的,快拿好。”
容鹤不明所以地打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之后,又迅速塞了回去。
“我不能要这个。”容鹤沉声道,“你怎么拿的还怎么放回去,别叫你爸爸知道,否则就算你是他女儿,他也不会放过你。”
“你不要?”方玫雨不肯,“你接近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有了它,你就能顺利逃走!你不想逃了吗?”
容鹤眸光蓦地一闪,语气骤然冷了许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带着戒备与怀疑,这个反应很正常。方玫雨握了握自己的手,低声道:“那天……我在楼下坐得无聊,对谢先生说想上楼找你说说话。我上去的时候,你们关着门,有点不对劲,我就……趴在门上听了听。”
方玫雨自嘲地笑:“三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容鹤下意识退了一步,眼中戒备更甚。
方玫雨急切道:“三少,你别怀疑,我给你的东西是真的。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你的日子太苦了,换做是我,我也会想逃跑。我是真心帮你。”
方玫雨没经历过生活的苦难,她有一双太过澄澈的眼睛。说这话时,她瞬也不瞬地望着容鹤,容鹤不能信她,却忍不住问:“为什么?”他顿了顿,“为什么不介意我利用你?”
没人会喜欢被利用。
方玫雨也怔了怔。
“也许因为……那个人是你。”方玫雨仰头看着容鹤,“我有许多朋友,却没人跟我聊一本书,聊一聊书里讲的是什么,我喜欢什么。没人告诉我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迎合父亲,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你带着目的接近我,可你给我的比你想索取的多得多。你是我见过的最名副其实的绅士,所以我想帮你,就算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叛逆,我不后悔。”
她看着容鹤手中的信封,仍旧希望容鹤将它好。可女孩的执着与真心叫容鹤感动,容鹤不能,他把信封递到方玫雨面前。
“我接近你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这个,但我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容鹤柔声道,“绅士应该保护美丽的女孩,而不是利用她。我的幸福不能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所以我不能要。”
他把信封塞回方玫雨手中,转身要走。
方玫雨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颊紧紧贴住容鹤的脊背,手臂颤抖地用力,怕一松懈容鹤就会走掉。即便没有看到她的脸,容鹤也猜得到此时此刻她挂着怎样坚定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痛苦带我走!”方玫雨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可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哭出来,她虽柔弱,却不屑用泪水绑架爱人,“我爱你,我非常确定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天涯海角,随便什么地方,不管吃什么样的苦,我愿意跟你去。就算你只是利用我,我也愿意陪在你身旁。三少,带我一起走,我发誓不会做你的拖累,只要你肯带上我,只要你肯接受我,就算未来有一天你嫌我碍事,把我在途中任何一个地方扔掉,我也绝不会怪你!”
“方小姐……”容鹤轻轻按住了方玫雨的手。
仿佛预感到什么,方玫雨抱得更紧:“三少,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可是我希望你过得好一些。”容鹤一点点掰开了方玫雨的手,动作虽轻柔,却不容反抗。他回过头,凝望方玫雨满溢泪水的双眼,“我希望你过得好一些,享受美食与漂亮的裙子,享受生活,享受恋爱。我希望你有个爱你也珍惜你的恋人,你们应该彼此相爱,幸福地结婚生子。对不起,我喜欢男人,自身难保,这些我给不了你。”
“我可以不要,”方玫雨摇头,“我不在乎!”
“你要在乎一些,”容鹤微笑,“因为衣食无忧,享受生活,这些以后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所以留下来,就当替我享受这一切,好吗?”
方玫雨没有回答,她很犟,可是容鹤的温柔让她动摇。
“听我的,如果你不爱谢林,跟方先生说清楚,不要再把你们凑成一对,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容鹤道,“你还年轻,性格好,又漂亮,你会遇到一个值得的人,你们相爱,你会像今天一样发自内心地想要跟他在一起,你会顺理成章,非常幸福地做他的新娘。”
“那你怎么办?”方玫雨含泪问。
“把我忘掉。”容鹤说,“就算忘不掉,也不要再提起。”
归时已近傍晚,天阴沉下来,起了风,处处显得萧瑟。容鹤坐在车里,仍旧一言不发,满怀心事。谢林不忍打扰,守在一旁沉默。这几天容鹤心情不好,两人几乎不曾交谈,晚上上了床,谢林抱住他,他也不给半点反应。谢林猜测他在生自己的气,谢林知道原因,但不后悔。
车子穿越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