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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两天,李明明还有兴致从窗户往外看沿途的景儿,一片深秋初冬的寥落气氛,运河水也是浊绿浊绿的,拍着船舷子,激起白色水花。
赵三娘并不禁着李明明开窗户看景儿,姑娘又不是官家小姐,便不用拿那些规矩束缚了她。
李明明看着缓慢后退的沿途景色,有点颓废地叹口气。算一算,穿过来有半个多月了,照这进度,七个世界穿完,得什么时候了?
从摆脱了李甲,李明明就总想点那个“完成”按钮,又总觉得不到时候原著中杜十娘想到江南,那便到江南后,自己再回去吧。
李明明突然又想起一个技术性的事情来,自己原来的世界与穿越世界时间是平行的吗?如果是平行的,穿完七个世界,现实世界我的肉身得什么样了?李明明仿佛看到自己带呼吸机的身体和旁边憔悴的父母。
李明明大白天地就骚扰系统君,“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我那无处可安放的乡愁啊”
赵如琢从蚂蚁矩阵中回过神儿,看见李明明的留言,哑然失笑,回复,“……”
李明明笑了,“难得文艺一回,太不给面子了。”
赵如琢回复,“靠岸的时候,吃点当地美食吧。以后再想吃就难了。”
一句话戳中李明明萌点。
“我也这么想,可惜不能给你带。问题是,给你带了,你也吃不了啊话说你是太阳能的吗?”
赵如琢,“……”
李明明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就自得其乐地说了拜拜。系统君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特别没意思的理工男,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那种。
又飘荡了十天,才到了传说中的瓜州渡口。
众人下了船,李明明脚踩在实地上,却感觉还是晃晃悠悠的。
瓜州渡口很是热闹,茶棚子竟然还有说书唱曲的。
李明明看地方还算干净,便带着众人在这里歇脚儿,让李三去雇过江的船。
“却说那杜十娘闻得李甲一千两银子将自己卖了,竟然不哭不闹,反笑道,‘此诚好机会也,郎君得财,妾身得所,那孙富得人,诚可谓皆大欢喜!’……杜十娘抽出一屉翠羽明、瑶簪宝珥弃于江中,再抽出一屉古玉紫金玩器又弃于江中1,再抽出一屉……那杜十娘抱持宝匣,向江心一跳,哎呀呀,真个可悲可叹!”老汉嘶哑着嗓子说完,吱吱调了一下琴,然后便拉起来。
旁边的小妞以手捧心,做悲戚状,唱道,“本以为,郎君温存性儿,俊俏庞儿,可托终身;谁想到,你是糊涂心儿,薄情种儿,全无半分良心……”
李明明已经完全愣住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翠儿看李明明,被赵三娘瞪住。
“哎呦,这儿也唱这一段呢?前两天在南京风韵楼,也是这一段,可比这个好听。”旁边桌子上一个穿直裰的男子道。
“风韵楼一壶茶二两银子,唱曲儿的粉头自然也是好的,这乡村野调怎么能比。”
“你们在南边不知道,这是真事,京里都传开了,说的这杜十娘我还曾见过,当真国色天香,六院魁首不是白当的!”
李明明带着帷帽还是吓一跳,差一点就掉马甲了。
“可怜啊可怜,就这么葬身水底了。”
“便是在这瓜州古渡?”
“听说是,某没亲见。”
“这李甲也真是没福的,丢了夫人又折财。”
旁边一个始终没说话的,“前有因,后有果,也是活该!”
前面说见过杜十娘的那人道,“若得杜十娘那样的美人青睐,我便是每日吃糠咽菜也是乐意。”
“兄台竟是个痴情种子……”
“姑娘,找到船了!”
李明明点点头,站起身带着赵三娘等离开。不知道这曲子是谁做的,对杜十娘倒是没什么影响,当日求了赵公子,户籍路引都改了姓名了,只是估计李甲从此是抬不起头来了。
“这位公子,我们这船已经有客人订下了,能不能搭你,老汉说了不算。”
“如此,我便再”
“那不,订船的主儿来了,公子自己问。”
柳遇春回头。
江风飘起面纱,四目相对。李明明突然生出功德圆满之感,点了“完成”如何选择,端看杜十娘自己的了。
1金银财宝种类参见原著。
第11章杜十娘番外
柳遇春缓缓地叹一口气,果然又遇到了。
杜十娘有一丝地怔忪,随即便笑了,“柳公子万福。”
“十娘要过江去吗?”
杜十娘点点头,“公子也要过江吗?那便一道吧。”
并排立于船头,柳遇春沉吟半晌,终于问,“十娘以后有何打算?”
“有人把我从黄泉路上拽了回来,为不辜负她,我也要活得畅快漂亮!”杜十娘妩媚一笑,“这江南,山清水秀,我便走走看看,走累了,便寻一个有花有树有水有桥的地方住下,读半卷书,烹一盏茶,绣一方帕子……余生若得如此,当无憾矣。”
柳遇春低头,笑一笑,“如此,祝十娘得偿所愿。”
杜十娘微微一福,半垂着脸,走进了船舱。
柳遇春看茫茫江面,这里就是瓜州渡口啊。
李明明在等系统运转的空档,看到这一幕,笑了隔空冲杜十娘比个心。
若干年后。
杜十娘带着两个丫头仆人赶元宵灯会,见到一位戴半面脸谱的郎君,长得很是俊美,穿缂丝黑袍,戴银冠,像是个富贵人。
那郎君笑着对杜十娘道,“娘子一向可好?”
杜十娘惊疑。
那郎君笑道,“十娘竟然忘了,然救命之恩,仆不敢一日或忘。”
杜十娘恍然大悟,这便是替身姑娘救助的那个小郎君,当下笑着与他寒暄,叙说别情。
第二日,杜十娘家便有人送了许多豪华礼物及强壮奴仆,送礼的自言是宋经略府管家。
那管家恭敬地奉上木匣一个。
杜十娘打开看,是一面玉牌,并一些奴仆身契并田宅契约。
“郎君言,恩人但有差遣,刀山火海,不敢推辞,以此玉牌为信。郎君还道,娘子不缺身外之物,只怕身边缺保护之人,这些奴仆,都有些蛮力,送与娘子。”
管家走了,杜十娘在木匣夹层里发现了两页发黄的旧纸,打开看,竟然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曲子词,字写得笔锋有力,但尚显稚嫩。最后有一行墨色很新的字,与前面显是同一人所写,只是字迹已经浑厚雅重了许多:“小小曲子,请娘子雅正。泰敬上。”
杜十娘又拿起那个玉牌,上面也是泰字。
杜十娘看一遍那曲子词,这曲子听过多少回了,原词倒是头一回看到。
杜十娘笑笑,走到内室,给那不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