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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
公寓位于一栋豪华大厦的顶层,站在窗口就可以遥遥眺望到皇后码头的广阔海景。当初会选择这里,除了考虑到大厦的保安系统足够严密外,也是因为周围再没有其他高层建筑,可以成功规避掉被偷拍的风险。毕竟他陆少爷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交往对象又不乏些小有名气的影星、歌手,万一给狗仔盯上了可是大麻烦。
掏出钥匙开了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很多陈设都在往后的日子里陆陆续续改变了,却依然到处刻满了凌希的痕迹。
陆孝严天生就是害怕束缚的性子,所以当初家里装潢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很多空间没有隔断,从书房到客厅再到餐厅都是一气贯通的,只中间摆了架巨大的落地式鱼缸。鱼缸是林广乐送的,陆孝严搬家那天林广乐特意带了个号称大师的朋友过来帮忙摆风水阵,大师说陆孝严是石榴木的命格,遇水才能大发,过后林广乐真就重金买下这架与房间整体风格极不相符的鱼缸送了过来,陆孝严虽然百般看不顺眼,却也碍于林广乐一番好意没直接给丢出去。
不管陆孝严有多嫌弃,凌希倒是爱极了那架鱼缸,闲来无事他总会拖着张白色沙发椅坐到鱼缸旁边,有时撒几把鱼食,有时抱着吉他弹两首小调儿给鱼听,而更多时候就只是塞着耳机窝在沙发里傻呆呆看着那些鱼游来游去,游来游去,游来游去……
也不知道是否真应了算命师傅的话,好几次陆孝严在外头遇到麻烦或是和人发生争执,气得怒火中烧头昏脑涨,简直快爆炸了,可一回到家,看着那些小鱼悠闲自在地吐着泡泡,看着水波纹将太阳光反射到天花板上,影影绰绰晃动不止,看着鱼缸另一面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凌希,他浮躁的心绪总能很快平复下来。
除了爱窝在鱼缸边发呆,凌希还很喜欢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一边吹夜风一边抽烟。有段时间他总失眠,夜里醒了睡不着,就光着脚悄悄溜出去抽上一根。凌希的烟瘾不大,只有遇到烦心事或写不出满意旋律的时候才会想抽,他很讨厌在房间里留下烟味儿,更不能忍受烟灰散落在地毯上,所以出出进进总不忘拎着个烟灰缸。
记得刚开始家里烟灰缸都是玻璃的,在陆孝严发脾气砸碎了几个之后,凌希闷声不响地全都换成了金属材质。等陆孝严再抡起烟灰缸往地上摔的时候,那东西不但没损坏,还在地上滑稽地弹了几下,倒把陆孝严闹得没了脾气。凌希选的东西都跟他本人一样,冷冰冰,硬邦邦,没有过多装饰,也完全不怕摔打,砸就砸了,再捡起来依旧趁手合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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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孝严万分感慨地将房间每个角落都缅怀过一遍,之后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将昨夜残存的酒气与疲惫彻底洗刷一空,又带着满身水渍将自己丢在床上摆成了个夸张的“大”字。
刚刚经历过死而复生的狂喜,神还没完全恢复平静,他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处在兴奋之中,即便整夜未睡也不见丁点儿困意。
伸长手脚简单舒展了几下筋骨,陆孝严闭上眼凝神静气思索起来。整整七年,太多的人物,事件,细节,利害……好比乱麻纠结成一团,繁复而庞杂地互相牵扯着。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将一个个关键点罗列出来,拆分成不同的组别,或闪避,或借力,或顺势而上,或迎头痛击……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是千百年来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从来就没有太狡诈的敌人,只有太愚蠢的自己,不想被吃掉,就要努力成为牙齿最锋利、拳头最坚硬的那一个。
以陆孝严此时此刻的实力,除非绑着炸药跑去跟人同归于尽,否则完全没有胜算扳倒任何一个对手。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就要对得起这条命,所以他不急,一点儿也不急!如果命运仍旧遵照上辈子的走向,那他起码还有七年时间可以用来改写剧本。事关生死荣辱,每一步都要从长计议,对他来说首先要做的不是发出挑战,而是尽可能低调地积蓄能量,拓展人脉,武装自己,直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
回想起上辈子,是周荣从中作梗害得母亲至死都无名无分,是周挺对他连番挑衅处处针对,是大哥、姐姐合力将他逼向绝境,是小妈在他仓皇无助时补上了一脚,而最最让陆孝严感到难过的是,明知他逃生无门,注定是走投无路了,他那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却残忍得连一通电话、一句安慰、一个字都不肯施舍给他!
从前的种种遭遇,被排斥,被怀疑,被冤枉,身陷囹圄百口莫辩,又带着满腔愤懑与绝望离开人世……所有的苦楚酸辛他早晚也要那些人全都亲自尝一尝,即使他心中尚且留存着善良和宽容,他的善良宽容也绝不会浪在曾经伤害他的人身上。
至于阿乐、呆头、阿mo、盛旷几个,都是可以为他平添助力的人,也各有各的本事。不管这些人中有谁背叛过他,又有谁抛弃过他,他都完全可以放下芥蒂去理解和原谅,甚至可以如从前一般为了对方流血流汗披荆斩棘。只不过兄弟再亲密,终究是“别人”,兄弟可以为了不得已的苦衷离开他一次,难保不会离开第二次,人拼到最后还得靠自己。
好在他比别人多活了七年,知道七年间里岛的娱乐王国发生了多少变化,哪些新人会出头,哪些巨星会陨落,哪些名不见经传的书籍会在改编成影视作品后大获成功,哪些初出茅庐的导演会一战成神,又有哪些完全不被业界看好的电影会成为黑马斩获票房上亿……只要利用好这些资源,不信不能创出一番事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他无比头疼的难题,那就是凌希。他想保护凌希,想照顾凌希,又怕自己的出现会给凌希带来许多额外的麻烦。毕竟他所要提防和对付的人都并非善男信女,这条复仇与登顶之路也注定是腥风血雨艰辛异常,无论如何,这一次决不能再把凌希卷进危险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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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陆孝严驱车赶回了位于里岛西区香芬里道的陆家大宅。这一天是小妈方瑶的生日,陆远腾爱妻情切,特意在家中为小妈举办了一场晚餐派对。放在从前,陆孝严对类似活动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他不喜欢这个家的氛围,更不喜欢家里人明明彼此忌惮勾心斗角,却又要假装成其乐融融的虚伪做派。
追溯起陆孝严和家人关系渐渐疏远的源头,要从母亲车祸去世开始。当时他年仅六岁,对于外界各种不着边际的暧昧传闻都一无所知,他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忽然有一天父亲望向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和蔼慈祥了,父亲哄他玩耍也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开心了。他以为父亲是在为母亲的离去而悲伤难过,殊不知横在父亲心头的那根利刺恰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