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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去,思虑片刻,不得不反身朝所居的侧殿而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然而一颗心上下乱跳,胸中犹如塞满了乱麻,根本抓不住任何头绪。忽然一队内监列队而来,为首的正是秦弗。陈望之强打神,对秦弗道,“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秦弗看看左右,赔笑道,“广陵侯……”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陈望之问道,“来了多少人?”
秦弗道,“,君上日夜挂牵战事,这一听前方大捷,立马就”
翠微行宫里到处是宇文隆的耳目,陈望之后悔问话仓促,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来就来,有没有我妹妹的消息?”
“公主她……”秦弗低眉顺眼,“君上仁慈,将长安公主接进宫中。”
陈望之点点头,道,“好。”回到侧殿,愈加焦虑不安。他本以为宇文彻接到自己的奏疏,能窥见些许端倪,早做准备;而且他与宇文隆密谈,常露出马脚给崔法言看到,崔法言对宇文彻极为忠诚,不可能知情不报。再者,宇文隆带大军直扑建康,宇文彻就当真不觉有诈?谁知这宇文可汗似乎根本没有觉察,竟然大摇大摆地来到行宫,直接钻进了宇文隆的陷阱,简直愚不可及。“难道真没看出来我的意思?”他来回踱了几圈,“还是装傻充楞?不甚明了,待再试探一番。不过时间紧迫,宇文隆说动手就要动手。”陈望之想着,摸了摸袖中藏着的狼头匕首,暗暗叹道,“宇文彻啊宇文彻,但愿你能多活那么几日……”
然而宇文彻仿佛真的无知无觉。酉时刚过,宇文彻便跌跌撞撞地来到陈望之栖身的侧殿,一进门便大呼小叫,“怎么……怎么能让他住这种地方?”
宇文隆搀着宇文彻,连声道,“是臣弟的错!广陵侯喜欢清静,臣就让他住这里。清静是清静了,就是太素了,连棵花草都没有。”
宇文彻浑身酒气,讲话含混不清,嘟嘟囔囔道,“他也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这个,”指着博山炉,道,“给他用沉水香。”忽然目光转向陈望之,愣愣地瞅了半晌,突然嘿嘿傻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探身抓住他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亲,道,“哎,你这手是不如以前细嫩了,你非要闹腾着去云州,看,这手……”牢牢扣住陈望之的手腕,又道,“阿隆你看,他又生气了。望之什么都好,就是容易生气。他呀,他惹朕不高兴,朕还得依着他,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宇文隆道,“广陵侯怎么敢生君上的气?”陈望之手掌被宇文彻亲过的地方,犹如火烧,正欲将手抽回,却见宇文隆递过一个眼色,心中顿时一坠,故作顺从道,“臣……臣自然不敢生君上的气。”
“你就生我的气。”宇文彻叹口气,“望之,你回来好不好?”
陈望之僵硬道,“回去?臣没救得了谢渊……回不去了。”
宇文彻道,“没救得了,那就救不了罢。朕想你回宫,你回来,朕就恕你无罪。”顺手将人抱到膝头,对宇文隆嘻嘻笑着摆一摆手,道,“阿隆自去饮酒取乐,朕同广陵侯叙叙旧。”
宇文隆挑眉一笑,而后毕恭毕敬道,“臣弟告退。”却对陈望之微微摇了摇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陈望之眯起眼睛,心道,“这是不要动手的意思?”还没想清楚,脸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捏了一把,宇文彻道,“你盯着阿隆看个不停……看什么呢?”
第106章
陈望之吃痛,向后一躲,却被宇文彻紧紧搂住。宇文彻的怀抱极为温暖,陈望之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我没有看他。”
“没看么?没看就好。”宇文彻将下颌搁在陈望之的颈窝,缓缓道,“阿隆,有些地方很像朕……不过,”语气忽然转为轻松,“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就更加不会看中阿隆了。”叹了口气,手掌轻轻拍了拍陈望之的脊背,“你在朕怀里,永远这般僵硬。”
陈望之恢复记忆之后,一直抗拒与宇文彻肌肤相亲。算起来,这还是首次同他如此贴近。宇文彻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打在他颈后的皮肤,激起了一阵颤栗。他尽量平静下来,淡淡道,“臣,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
宇文彻好像没听见,将人抱得更紧,仿佛梦呓,道,“你记不记得以前?你特别喜欢贴着朕……睡着了,一定要贴在朕的背后,手还紧紧地抓着朕的衣服。起初,朕以为你是怕冷。后来天气逐渐暖和,你却仍是如此,朕就明白了。你是依恋朕……”忽然语锋一转,愈发旖旎,“朕就这样抱着你入睡,你全都忘了么?”
“我……”陈望之微微挣动,想到殿外必然有宇文隆的耳目,心下暗暗叫苦,嘴上只得顺从道,“也不是全然忘了。”
“你记得就好,哪怕只有一丝半缕,朕也希望你记得。”宇文彻满足地喟叹,“朕很思念你。你不要闹脾气了,回朕的身边来,好不好?”
这人到底是发酒疯,还是借酒装疯?陈望之靠在宇文彻宽厚的怀中,暗暗磨牙,“宇文隆要取他的人头,他倒是不着急。我死也死不到头里,却替他提心吊胆。偏偏他还不知真醉假醉,只顾叙什么旧!连妇人之仁也算不得,就是昏了头。”用手臂一撑,隔出些许距离,“陛下饮了酒,糊涂了罢,臣”
“朕是饮酒了,你是不开心了么?”宇文彻道,十分委屈,“朕答应过你不再饮酒。可你还是不高兴,吵着闹着出宫去。你想没想过,你出去快活了,可朕怎么办?狸奴……又怎么办?”
陈望之听到“狸奴”二字,心下一震,“他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他?朕以为,你连朕带他全抛到脑后了。”宇文彻放开陈望之,二人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宇文彻一双眸子做琥珀色,烛光融融,映着他的眼睛,好似有万千言语,尽在其中。“月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
这声“月奴”,恍若隔世。陈望之全身剧颤,几乎脱口而出。他忘记前尘,只是那个柔顺听话的月奴的时候,在台城,同宇文彻的种种往事,悉数涌上心头。他其实记得宇文彻怀抱的温暖,记得他靠在这个高大的异邦人的胸前,仔细聆听他的心跳
“陛下,”陈望之死命攥紧手指,指甲几乎划破掌心,“陛下,请自重。”
宇文彻眼中的光亮消失了。“自重?”他摇了摇头,“朕唤你的名字,就是不自重么?”
陈望之闭了闭眼,“那早已不是臣的名字。”
“高玢唤你月奴,你便应他。朕唤你月奴,你就说,那早已不是你的名字。”宇文彻将陈望之推开,“好罢,好罢,就算朕不自重罢。”
陈望之气血翻涌,眼前发花。宇文彻贸然前来行宫,可谓两手空空。而行宫外,骊山外,有两万宇文隆的兵强将。但凡宇文隆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