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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清河的胡员外谈妥,到他家去坐馆,以后咱们家的状况也能好点,得好好补偿三郎和五郎这两个孩子。”
穆云翼头一次跟他打交道,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以纯哥和小五现在过得挺好,以后会过得更好……”
他话没说完,忽然院门外头进来五个人,为首的正是前几日见过面的那位夏公子,身边带着四个身强力壮的奴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看到高学解,夏琦便直奔他来,看穆云翼伸手按在腰间的割鹿刀柄上,连忙摆手说:“你别着急,我不是来找你的!”
经过了那天恶犬拦路的事件之后,穆云翼在家里的时候,也把割鹿刀挎在腰上,时刻保持警惕,防止高家人再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如今见夏琦这样说,仍然不肯放松,握着刀柄向后退进屋里:“既然跟我没关系,那你们自己谈吧。”
夏琦笑着说:“你也别忙走,说不定一会还得把你找出来掰扯呢!”转而向高学解大声嚷道,“高二叔,小侄这厢有礼了。今天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你们家二郎借我家的狗至今未还,前几天我来要,他躲在屋里不出来,弄出一帮娘们家家的出来跟我闹,我也没法跟她们说理,正好现在你回来了,我就过来问问,高二叔你这里是个什么章程,是不是也跟你们家那些娘们一样?”
高学解听完一皱眉,转身向大房屋里喊:“二郎!二郎!你给我出来!”
他连喊四五遍,高以直媳妇窦娇娥挺着大肚子从门里走出来:“哟,二叔,什么事啊就值得这般催着喊?二郎帮咱奶写东西呢,有什么是跟我说也是一样。”
高学解说:“二郎是不是借夏家的狗了?”
窦娇娥点头:“是借了不错,不过那狗性子太野,不听二郎的拘,心里头想家想伴,半路就自己跑回去了。”
夏琦冷笑:“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狗何时跑回去了?”
窦娇娥满脸无辜地说:“就是那天下午,天都黑了,二郎正想去送狗,结果它就自己睁开绳索往家里跑,二郎还怕它跑丢了,在后边一直跟到你们家呢,眼看着那狗从大墙外头跳进去了。”
夏琦铁青着脸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若真是那样的话,二郎当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窦娇娥笑了笑:“我这几天肚子里头不舒服,二郎担心着我呐,才赶紧回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这大雪天地跟你借狗要进山弄野鸡野兔了,都是要给我进补呢,当时天又黑了,他又担心我,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本想第二天再去跟你说也是一样,毕竟你们认识这么久了,又是同窗,里外里不过是一条狗的事情,哪里就要闹到天翻地覆了。”
夏琦说不过窦娇娥,他上次来就被人家软硬兼施,连说带闹地赶了出去,又弄得没脸,深知这院里几个女人的厉害,这次的了夏夫人的指点,不再跟窦娇娥扯,只问高学解:“高二叔,你我都是读书人,学的是圣贤礼仪,今天来只跟你说话,你若是不讲理的,还让一群娘们跟我胡搅蛮缠,那我这便走了,回头另找讲理的地方说道去!”说完作势要走。
高学解把他叫住:“你这孩子急什么!高家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女人当家,我不过是要叫二郎出来问问情况,结果她出来了。”他冲窦娇娥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回屋去把二郎叫出来!难不成还要我亲子进去请不成?”
窦娇娥无法,只得回去找高以直,过了好半天高以直才磨磨蹭蹭地从上房屋里出来:“玉书,你怎么来了?”
“我为的什么来,你高二郎还不知道么?咱们甭说废话,只赔我狗来!”
“你嫂子刚才不是都说了,那狗自己跑回去了……”
夏琦冷笑:“你说跑回去了,我却没看到,这事便是无头公案,只能请乡老里正们过来断了,若再不行,就到县衙里分辨去!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骡车都准备好了!”
他伸手扯住高以直就往外走,高以直连忙说:“玉书你这是何必呢,不过一条狗的事情,也值得你这样,大年下的,就要跟我打官司,你也不嫌晦气!”
“一条狗不值什么,我就是气不过你拿我当傻子耍!”夏琦红着脸,几乎是大声吼出来的,“你借了我们家的狗去咬你们家的这位小煞星,倘若当真咬死了,也要我们夏家摊上人命官司,你门高家再拿着他的户籍说事,反过来告我们,里子面子,好处全让你们高家得了!我呸!我跟你数载同窗,拿你当朋友,你就要这般害我,这事若成了,我们夏家都要被你坑得破家败业!我告诉你高以直,今天这事咱们不算完!不算完!”
第41章公子讨债
夏琦说的这些话,都是夏夫人猜出来的,他也认定了是这般,恨透了高以直,这会才大声嚷嚷出来,事实上高以直和窦娇娥定计,确实有让夏家背黑锅的意思,但却没想到后来拿着穆云翼在高价的户籍去反告夏家,如今听了,虽然暗道好计,却也觉得冤枉:“玉书,我不过借你们家的狗想去山上逮几只鸡兔回来给媳妇进补,哪就像你说的那般坏了!那狗是我没看住,跑了,然后咬了人,即便摊上官司,那狗也是在我手里时候咬得,自然赖不到你们夏家头上!”
他们平时相好的同窗共有三人,其中夏琦最富,高以直和另一个下清河村的罗九郎家贫,这夏琦是个愣的,平时在家里被夏夫人管得紧,到了外边难放荡起来,高、罗二人有意逢迎,甚至甘心雌伏身下,教他娈童,这些年没少从他手里得好处,零打碎削,吃用穿戴,几年里少说也有三四十两的银子,这会见夏琦真的生气了,赶忙把话拉回来,苦口劝说:“玉书,你是我的亲哥哥,我弄丢了你的狗,给你赔罪了还不成么?要打要罚,我无不从命呢!”
夏琦哼了声:“我说过了,不是心疼那条狗,我是恨你算计我!”
高以直赶紧说:“我真没那个心!玉书亲哥,你听我说完,那狗确实是从我手里跑的,你知道的,它力大难驯,我挣不过它,被它往你们家跑了,我从后头就追,本来是想到你家跟你说一声的,哪知刚到了路口,就遇到我们家六郎从县城里回来,那狗扑过去就咬,他又是个狠的,操起刀子就跟那狗火拼,我当时吓得破了胆,赶紧跑回家,后来才知道狗死了,我也赔不起,这几天才躲着你。”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圈,“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们夏家站着房躺着地,家大业大,那狗养得比人家的牛犊还壮,若是要陪,少说也得值一百两银子,我哪里赔得起,若真闹将起来,奶奶非打死我不可,好哥哥,你平日里都是极义气大度的,就当心疼我,莫让我赔了吧!”
若是在平常,他弄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捧着夏琦说上一番,夏琦也就真的不跟他计较了,只是这次夏夫人教他明白了人心险恶,而且知道高以直不是个好东西,又怕牵扯上小煞星再闹起来过不了安生日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断了跟高家的来往,提前把高以直可能使用的手段,说的话全都给儿子分析了一遍,讲清楚用意和应对办法,高以直这番作为,夏夫人早在家里跟儿子说了,因此夏琦如今只当他又使手段糊弄自己,便越发地生气。
“少跟我废话!不管怎么样,狗就是在你手上死的,你今天非赔不可!你方才说一百两你们赔不起?那也不用担心,实话说,我们家的狗不值一百两,不过养了它三年,又要指着它带人入山挣银子,可也真便宜不了多少,便是二三十两也是应当的,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我只要你五两银子!另外你们家这位六郎那天到我们家门口要汤药和破掉的衣裳钱,我们也给了五两,还有两颗人参就不算了,一共加起来十两银子,要么拿钱来,要么跟我去衙门!”
高以直眼珠一转,小声哀求:“玉书亲哥,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钱都在奶奶那里,是不得便的,这大过年的,若是给了你十两银子,这年也过不去了,不如我给你写一张欠条,等过了这个年之后,不出正月,我保管到你府上……”
“呸!欠条欠条!你这些年给我打过多少欠条?真还过几个铜板?”写欠条这件事也在夏夫人的预料之内,早给儿子打了预防针,夏琦哪里肯听,当场拒绝。
高以直见他这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是没办法,只得进上房屋里要钱。
他只一说要十两银子,高老太太就当场炸庙了:“十两银子!我上哪刮扫骨髓油给你们淘澄去!要钱没有!他要是不依的话,进来把我这条老命赔给他,怎么也抵得上一条狗了!”
夏琦听了也不生气,只冲高学解说:“二叔,现在高家外面的事都是你出头做主的,你且说说,今天这事怎么办吧!要不然我可就要去县里找讼师递状子了!你是知道我的,赔点钱什么的都无所谓,唯独受不得气!”
高学解苦笑:“贤侄莫急,我进去劝劝老太太。”说完也进上房屋里去了。
夏琦跟冷眼旁观,看了半天白戏的穆云翼说:“看见了吧,是你二哥要放狗咬你。”
“我没有二哥。”穆云翼斩钉截铁地说,“他放的狗我也知道。”
“你知道?知道那天你还跑到我们家去闹!大年下的门上被人泼狗血,你知道又多晦气!”
穆云翼白了他一眼:“我又没当场抓住人,自然只能跟狗主人闹。倒是你,堂堂的夏家大少,上次来竟然被一群女人撵了出去,被人家那么算计,竟然只要了五两银子,我都替你不值,你要知道,如果我真被你们家的狗咬死了,这院里的几个娘们肯定上你家门口静坐去,不把你们夏家弄得家破人亡都不能算完!”
夏琦的火气又被挑起来一些:“那又怎样,当日你到我们家,不也只要了五两银子么?”
穆云翼拿眼睛斜他:“我那是知道狗不是你们家放的,实话说,那天晚上我已经看轻放狗的人就是高以直了,虽然面上看不真切,那个身影分明就是他,因此才去你们家只要五两。而你呢?明知道人家算计你,不但要你去蹲大狱,还要把你们家的万贯家财全谋夺了去,你还只要五两,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穆云翼这话有点夸张,放在别人身上也不能尽信,只是来时夏夫人一心要让儿子跟高以直绝交,也着实说了不少危言耸听的话,两下里呼应,夏琦一下子就全盘接受了,认定高以直要让他吃人命官司,不但要蹲大狱,说不定还要砍了脑袋给人偿命,父亲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产也要给谋夺过去,心里头的怒火蹭蹭往上冒,恨恨地说:“你若早说这话,我就多要他几百两了!”
穆云翼笑了笑:“要想拾他出气还不容易,你只要……”话刚说到这里,上房屋里门响,高以直走出来,穆云翼便小声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高以直走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小银元宝:“玉书,这是十两银子,赔给你狗钱,只是这次不过是个意外,希望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咱们之间的同窗情谊才好。”
夏琦正火大:“谁跟你有什么同窗情谊!呸!”伸手抓过银子,转身带着四个家人扬长而去。
看着夏家骡车迅速消失在视野里,高以直气得一跺脚,转回头瞪向穆云翼,见他伸手抓着刀柄,目光跟刀子似的,想起他那天杀狗时候浑身是血的狠劲,哪里还敢说什么狠话,只得掉头进屋去了。
高以直回上房屋里头复命,高老太太的骂声又起:“不要脸的小娼妇生出来的贱种!简直就是我们家的魔星!三郎也不是东西,挨千刀的王八犊子!胳膊肘往外头拐,不孝敬他亲奶奶,早晚被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
穆云翼站在院里大声喊道:“小五,咱们村里头,谁家卖磨刀石的?”
高以清从屋里出来,脆生生地问道:“元宝哥哥,你要磨刀石干啥啊?”
“磨刀!这不是小年了嘛,宰几个活人祭灶神!”
高以清说:“元宝哥哥你可别逗了,供灶王爷哪有用活人的。”
“怎么没有?灶王爷年纪大了,嘴不利索,又要年年往天上跑跟玉皇大帝奏报,你想想天底下多少户人家,他一个人有怎么说得过来?正好要纳上几房小妾做贤内助,最合适的便是哪个积古又嘴贱的老寡妇,既不坏人家的家庭,又不算杀生害命,横竖半截子入土,也没几年活头了,跟了灶王爷还能享福,这简直就是极好的!为了对灶王爷表示敬意,今天我非砍一个给他老人家送去不可,惹得小爷性起,再给他送些干儿子、儿媳妇,让他进门当爹、当爷爷,还有那纵狗伤人的孙子,阴损毒辣的孙媳妇,刚会走路的重孙……一股脑地都给他老人家送去,方是祭神的本分呢!”
院子里霎时间寂静一片。
穆云翼进屋,把刚才的情形跟高以纯说了:“我感觉你二伯那态度有点古怪,若是单想跟咱们缓和关系,那个口气又有点不对,怕是另有什么企图。”
高以纯有些落寞地笑:“二伯的想法,我知道,我爹娘都没有了,就那么把我和小五分出来,于他面上不好看,他是想把咱们房再归回去一起过,还像原来那么着,二叔是秀才,又是咱们的长辈,他要是一手操办这事,十有八九能成的。”
穆云翼有点担心:“那你呢,你愿意回到原来那样么?”
第42章送年货
听了穆云翼的发问,高以纯看着他说:“原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跟小五每天六个窝头,两碗咸菜汤,一天四季家里外头地忙活,到头来还落得个吃白饭的名头。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顿顿细粮,天天见肉,最重要的,还有机会读书识字,你说我愿不愿意回到原来那样?只是我二伯……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来逼迫亲侄的话在街坊口中实在难听,二来咱们现在过得好了,他就越发不肯放过了,我约莫着,二伯娘这些年不能生养,他肯定是要纳妾的,这次连着两年没有考试,他怕是不能等了,不说咱们手里的银子,单是那三十亩地他就不能放过。”
高以清听完唬得不轻:“那我们怎么办啊?元宝哥哥,我不想再过当初那样的生活,哪怕吃得差点无妨,我还想念书啊,要是归回去了,奶奶肯定不会让我们念书的,现在连大哥都不让念了,哪里还能有我们的份。”他是真的急了,说着说着,就又哭了出来。
穆云翼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给他擦眼泪:“小五乖,不哭啊,你元宝哥哥是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还有你哥,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还要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别说你二伯厉害,你哥我也不是吃素的!”
“不成的。”高以纯摇头,“二伯可不像奶奶,还有四叔、大嫂子他们那么好对付,二伯是去过京城,经过见过的,他又是秀才,是可以进县衙跟知县老爷说话的,他要想把户籍归回去,也不过几句话的事,而且他表面上看着和蔼,实际上心里头狠着呢,元宝你切莫在他跟前动刀子。”
“你看我现在还请以拔刀么?除了那天你二哥放出来的那条狗,我已经有好久都没拔刀了吧?武力只是最下乘的手段,当初那是没法子,咱们一无所有,只能拿命去拼,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光景了!你二伯在村里跟我斗,我不怕他,到了县城里,他更不好使,我自从骂你奶老寡妇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跟你们高家人斗到底的打算,你二伯是你们家最有能耐的,我能不考虑着么?这些日子,我早就在县城里做好了势,跟我斗,他不是个儿!只要你和小五立场坚定,不松口,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没辙,敢强来咬,管教他崩掉几颗大牙!”
听他这么说,高以纯还是忧心不已,高以清却已经带着泪水眉开眼笑,咧着豁牙的嘴在那傻乐,又抱着穆云翼亲了一口:“元宝哥哥最厉害了!咱们家谁都斗不过你!有元宝哥哥在,我都不怕的!”他跳下地,跑去外屋,“元宝哥哥,我去干活啦!”
春节一天天地临近,家家都开始忙活起来,准备过年,穆云翼打算再置办一次年货,打听镇上集市的日子。
高以纯说:“今年的东西,已经够丰厚了,先前你买的那些肉,咱们还没吃完呢,还有多半罐子咸蛋,你又在城里买了那么多的果子,又有新衣裳,还有什么可置办的?”
穆云翼说:“我头一次在这里过年,怎么也得弄得热闹些,隆重些才好。”
等到了集市的日子,一大清早,金锁和银锁就把自家的驴车赶出来,到了高家门口,穆云翼怕高家人进来抢东西,就让马乐在家里陪着高以纯,然后带着高以清和商益,坐上驴车。
要走的时候,高学红带着墨香背着个小包袱出来,她们娘俩要往镇上去二姐高学辞家,也上了车,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镇上来。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集市,家家户户的年货都置办得七七八八,因此来赶集的人并不多。
穆云翼让金锁和银锁在集市外面的路上看着驴车,花五文钱买了一小袋山核桃让他们砸着吃,一再叮嘱俩孩子,不许离开驴车,也不能跟陌生人走,银锁笑着说:“这集上我们是常来的,闭着眼睛都丢不了的,小先生你就放心吧!”
穆云翼带着商益和高以清走进集里,开始大肆采购,羊肉十三文一斤,牛肉十四文一斤,各买了五斤,猪肉十八文一斤,买了十斤,又买了二斤排骨,活鸡三十八文钱左右一只,鲤鱼二十多文钱一条,穆云翼买了两只鸡,四条鱼,多给了几文钱,让卖家给当场杀了,开膛拔毛,刮鳞抠腮,只剩胴|体装进袋里。
穆云翼又买了粉条葱蒜豆油等物,还买了糯米粉和红豆,证转悠着,忽然迎面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蓝袍少年,见到高以清便说:“小五,我娘让我来找你们去我家吃饭。”又冲穆云翼说,“你就是六郎吧?”
穆云翼说:“我是穆云翼,不是什么六郎,你是……”
高以清说:“这是我二姑家的表哥。”
穆云翼点点头,他知道高家二姑娘高学辞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村里一个姓李的男人,夫妻俩变卖了两间瓦房,三亩薄田,搬到镇上,租了门面做豆腐卖,经过这些年的艰苦创业,终于在镇上安了家,而且小有家产,生下两个儿子,长子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李庆隆,家里还有个小儿子叫李庆喜。
他见高以清看他,便说:“你二姑找你吃饭,你是应该去的。”
高以清感觉很敏锐:“那元宝哥哥你去不去?”见穆云翼摇头,他也连忙说,“那我也不去,庆隆哥,你回去跟二姑说,我还要跟元宝哥哥买东西,就不去你家吃了。”
李庆隆说:“我娘说了,让你们都去呢,还有那两个赶驴车的小子,等吃完了回去的时候,再给三郎带回去点。”
穆云翼说:“替我谢谢伯母吧,我就不去了,小五如果去,你带他……”
高以清把脑袋摇成波浪鼓:“元宝哥哥不去我也不去。”
李庆隆看穆云翼的态度很不爽:“不吃就算了,最好一辈子都别吃我们家的饭!”说完轻蔑地瞪了穆云翼一眼,扭头扬长而去!
穆云翼嗤笑一声,带着两人继续逛街。
到中午时候,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中途回了两次把东西送到驴车上,然后再回来采购,等要走的时候,已经在小平板车上堆砌了一座小山。
穆云翼带着四个小孩进了路边上的一家包子铺,在门口一张桌上坐了,正好可以看着驴车:“你们家包子都是什么馅的?”
店主人是个中年妇女:“什么馅的都有,小豆馅的,白菜馅的,萝卜馅的,还有大肉馅的,除了大肉馅一文钱一个,其他的都是一文钱两个。”
穆云翼看着旁边桌上有人喝汤:“汤有几种?都是那种咸菜汤么?”
“哪能呢,我们还有羊杂汤、猪骨汤在后面炖着呢,两文钱一碗!”
穆云翼让大家各自点包子,都是点的菜馅的,没人要那大肉包,穆云翼吃了一个萝卜的和一个白菜的,远没有县城里的好吃,不过个头要大得多,他吃了两个就饱了。羊汤要了三碗,商益自己一碗,金锁银锁兄弟一碗,他和高以清一碗,小孩子胃小,吃不完就浪了。
吃饱喝足,手暖脚暖,大家出门上车,启程回家,驴车停在门口,大家伙把上面的东西一趟一趟往屋里搬,高以纯有点吃惊:“怎么买了这么多?”
“都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这边过年,一定得过得热热闹闹的。”穆云翼一边说着一边检点东西,“而且不光都是咱们吃,还得拿出些送礼呢,牛大叔载了我两个月,要是没有他,咱们可能都活不到现在,早都饿死了,不给置办点年货,哪里说得过去?还有马大娘跟花大婶子,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