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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是大人两文,小孩一文,车子五文,如果是贩卖的货物会更高,捕快们都摆手说不用交了,穆云翼却不愿意平白欠下人情,好说歹说,给了二十五文钱,几个捕快都有点不好意思,穆云翼告诉他们:“过几天茶楼就重新开业了,几位到时候别忘了去捧场啊!”几人哄声答应。
到了松林街,穆云翼打开大门,一行人进了院子,先发出一声齐刷刷的惊叹,他们原本以为穆云翼即便能租到院子,肯定也是在哪个旮旯里头,弄个荞面饺子似的小院,周围都是低矮房屋,住满了平民,因为没有地,每天都要出去给人家做工,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幽静齐整的院子。
计老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元宝啊,这整套院子都是你租的?”见穆云翼点头,又啧着嘴问,“这租金得不少钱吧?”
穆云翼笑着说:“还成,每个月三百文钱。”这个数又惹得大家一阵惊呼,农家院一亩地一年的出息是一两银子上下,这院子三个月就要一亩的钱,在这里住一年,四亩地就算白种了,计老汉掰着手指头算着,心疼不已。
穆云翼把大家伙往里头让:“前边房客走得急,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家具什么的就算了,这些女人用的首饰什么的,都装箱子里头,再记个单子,回头得还给人家。”
他把带来的笔墨备好,就在东屋外间的桌上铺了纸,开始记录,高学红生怕他怀疑自己,就没有往里屋来,而是招呼马乐、墨香一起到院里头,用大木盆打了水,开始擦洗拾掇,只有高以纯和高以清在屋里整理李掌柜留下来的东西,首饰列一张单子,衣服列了一张单子,其他杂物列了一张单子,包括李掌柜穿的靴子,他小妾用的裹脚布,零零碎碎堆在一起,穆云翼找了个箱子过来,把所有东西都装了进去,然后上锁。
穆云翼估算这些东西的价值大概在三四十两左右,另外在梳妆柜里找到十几个铜板,并没有找到银两、银票一类的东西,穆云翼怀疑陈鹤轩来抓人和搬厢房里的东西的时候,应该是把钱都逼问出来带走了,剩下这些在陈大少爷看来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并不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打算等陈鹤轩下次来的时候,把东西如数地交还给他。
高学红把堂屋拾出来,灶台碗柜全都擦得干干净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高以纯带头开始擦洗洒扫,柜子里的被褥也都找出来,尽是绸缎的面子,里头絮满了棉花,又松又软,几个小孩子羡慕地用手摸着,欣喜不已,就连计老汉和牛老四都看得眼热,他们儿子结婚,女儿出嫁,也置办不了这么好的东西。
穆云翼说:“这被褥是人家盖过的,咱们不能直接用,等回头拆下来浆洗一番再盖。”
忙活了一大通,直到下午未时才都弄完,由高以纯下厨,用腊肉炖土豆,弄了一小盆,每人再分一个咸鸭蛋,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大家伙饱饱地吃了一顿,牛老四和计老汉赶车回家。
穆云翼跟高以纯说:“我下午要去店里,你们在家,把屋子都拾好,咱们俩和小五住东屋里间,小益、马乐,还有春时、秋时,住东屋外间,老姑带着墨香就住在西屋里间吧,咱们就先这么住着,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家了。”
“元宝哥哥,你要去哪里?”高以清好奇万分地问,“我跟你去好不好?”
穆云翼忽然想起来高以纯会木工活,便说:“你要是不嫌累就跟我去,还有以纯哥,我那店里头正装修呢,你会木工活,也跟我去瞅瞅。”
高以纯自然是没有不肯的,穆云翼带着他们往城北来,高以清还是头一次来县里,大眼睛左看右看,瞅什么都新鲜,半路上遇到卖糖葫芦的,穆云翼买了四根,一人一个拿着吃,高以清还舍不得,只用舌头舔,一会把糖衣都舔完了,只剩下山楂,穆云翼笑着说:“你快吃啊,要是爱吃,以后哥哥再给你买。”
高以清说:“我长这么大,这糖葫芦就见过两次,一次是二哥从成立带回去的一根,说是孝敬奶奶,奶奶吃了一个山楂,剩下的都给大伙分了,我和哥哥也没吃着,还有一次是邱小宝拿出来的,给我们平时好的分着吃,我还分到一个呢。”他腮帮子里含了一个山楂,鼓鼓的,眯缝着眼睛,脸上挂着满满的幸福。
第62章整顿
到了茶楼,穆云翼给他们哥俩和安小北他们引荐:“这是我以纯哥,我能活到今天,多亏了他,这是小五,我兄弟,昨天回去,刚接了他们进城,就住在李掌柜那院子里,以后是要常往这里来的,你们看在我的面上,以后得多看顾看顾。”
安小北笑着说:“掌柜的有命,我们哪敢不从!”他去沏了壶茶,端过来,放在大堂的桌上,又抓了些炒熟的花生、五香的瓜子、榛子核桃一类,俱用托盘盛了给两人吃,“东家不来,小先生在这里就是第一号的人物,以后就当是自己家里,常来玩才好。”
穆云翼上楼,四个房间的隔断竟已经都做成了:“你们弄得这般快法,莫非在偷工减料?”
王木匠赶紧说:“天地良心,我的小先生!我王木匠做工,那历来是又快又好,用料也是处处为主人家着想,哪里有过偷工减料的时候呢!”
曲池在一旁说:“他们为了赶功夫,爷两个点灯熬油地干着,小北说茶楼要尽快重新开张,你这心里也是着急的,就拿了蜡烛点上,允他们连夜干了,这一整夜里,就睡了两个时辰呢。”
穆云翼仔细检查了做工,发现确实没有偷工减料的地方,这才点点头:“你们爷俩也辛苦了,中午加两个菜,好好吃一顿。”
王木匠一边飞快地刨着木头,一边欢快地大声说:“谢东家赏!”
穆云翼又带着高家兄弟到后院转了一圈,问他俩:“怎么样?”
高以纯昨天晚上已经听他说被雇佣在一个茶楼里做掌柜的,先前还以为是茶摊一类,没想到竟真的是这样大的一个茶楼,也很为穆云翼高兴,高以清则是不敢相信地四处看了又看:“元宝哥哥,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就像镇上邱家老店那样的么?在这里他们都得听你的么?”
穆云翼笑道:“是啊,他们都得听我的,现在没开业,等开业了之后还有点心呢,都是像过年时候我给你带回去的那种,又好看又好吃,以后你想吃了就过来,管够给你吃!”他看见高以纯一声不响地帮着安小北他们搬桌子,便说,“你不用跟他们弄,你还有活呢。”他把高以纯带到大堂,指着柜台里头,“我要在这里弄一个货架子,里头放上茶叶盒,以后作为招牌,得弄得致一些,听小五说你会雕花,帮我弄出来,能行不?”
高以纯说:“我没弄过,且试试看吧,木料在哪里?”
“他们楼上装修用的这些木料,你看成吗?如果不行咱们再去买,好在这里离木材厂近。”
高以纯想了想说:“你既然是做茶叶盒,就该用味道小一点的,以影响茶叶本身的味道,松木是肯定不行的,柏树也不好,用榆木最好,还便宜,也耐用。”
“那咱们就用榆木!”穆云翼带着高以纯和商益出城去选木料,买了一粒米厚的板子回来,高以纯先做外面的茶柜,是个长宽一米多的竖柜,打开之后,里头在作出框子,等作出茶叶盒再嵌在里头,高以纯做这部分的时候,速度飞快,全用卯榫,严实合缝,做出来之后,横平竖直,用尺子一量,竟是分毫不差,他从小到大,没少给村里人帮工耢忙,春种秋自不必说,平时尤以木匠活居多,大家具做不了,小物件却是做得最细的,要不然人缘也不可能那么好。
外边柜子做完,就要开始做茶叶盒了,一共七七四十九个茶叶盒,都是八角形,底子里用薄木板作出夹层,里头塞上用纸包好的生石灰粉,用以防潮防蛀,顶盖和正对着外头的那一面都要雕花刻字,穆云翼嫌浮雕太麻烦,便拿了笔,在上面随手花一些图样,或者是一首小诗,让高以纯用刻刀在上头划出凹痕,大约有些样子便好,饶是这样也做了三天多才完工。
茶柜做完,楼上的四间房子还也接近尾声,穆云翼又让高以纯帮他做了个茶具柜,仿照后世酒吧里装酒杯的样式,把茶壶茶碗全都吊挂在上面,一共九层,放了二十八套青瓷盖碗,外面用白色的薄纱糊住,平时罩在里面,显得既干净又好看。
除了这些,又做了一个点心匣子,几个半米高的干果盒,以后用来装点心和炒货,茶楼大堂西南角有一节从厨房那边伸过来的火炕,冬天时候,热水和点心都放在那上面,厨房那头有个小炉灶,成天不息,烧着准备去沏茶的热水,火炕这边正好放吃的,现在穆云翼让人把这里拾了,在炕上一半地方放点心匣,一半地方放着六个干果盒。
二楼的四个包间终于完工,按照穆云翼设计的,中间的隔断墙实际上是四扇门,如果来的人比较多,可以拉开,甚至卸下来,变成一个大间,穆云翼又让王木匠按照他设计的,打了八套木质沙发,带抽屉的茶几,把背面四个包间也都换了,他又买了笔墨,写了不少字画,挂在门墙上做装饰,走廊里,也让高以纯作出白纱宫灯,一共五个,平时只点两个。
穆云翼本来还想在地上铺红毡地毯,只是经济上不允许,毕竟还得留下一些做周转资金,而且现在不比往常,一大家子都指着他吃饭呢,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得管,手里头没个二三十两银子,心里头是不踏实的。
前院基本上弄完,他又开始归置后院,东边一共三间仓房,都让人打扫出来,中间的一间用来装茶叶,现在地面上都洒了生石灰,防虫防潮,在悬空用青石板垒了半铺茶炕,上面再撒上生石灰,然后铺上一层木板,装茶叶的瓷罐子都放在木板上面。
东南角的那一间跟寝室相连的也仔细地打扫出来,用来放茶具,以及一些杂物,东北角的那一间用来储存一些快进快出的,诸如木柴、炭一类的东西。南面寝室跟西边的厨房都没有什么可弄的,仍然是一切照旧。
硬件方面的东西都弄完了,穆云翼又开始着手软件的,他问马乐愿不愿意来店里头当伙计,这几天大家全都来店里头帮忙,就连高学红也过来帮着擦洗茶具,整理桌椅,浆洗被褥。
马乐听穆云翼问他,又惊又喜:“可以吗?”
穆云翼说:“我这里正好缺人,你要是愿意,就白天在这干着,晚上跟我一起回那边住。”
马乐赶忙痛快地答应下来,这次跟着穆云翼进城的,高以纯和高以清自不必说,墨香是高家的亲戚,而且高学红也过来帮忙洗衣做饭,金锁银锁是穆云翼的学生,唯独他什么名分也没有,不过是沾了高以纯的光,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白学,本就心虚,这几天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抢着干,尤其是脏活累活,生怕穆云翼烦他,哪天把他扫地出门给赶回家去。
穆云翼把六个伙计全都叫到院子里面,站成一排开例会:“以后这店就是我说了算,最起码这半年里是我说的算,店里头的事情,就算是东家也是没有权利过问的,以前李掌柜在的时候是什么样,我来的虽然日子短,但也大致了解,现在到我这时候,很多规矩都要改一改,你们能干下去就在这干,不能干趁早跟我说,给你们结了工钱走人。”
曲池说:“小先生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全都听你的!”
穆云翼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们还是分成两班,安小北、江春水、马乐是甲班,商益、白娃、曲池是乙班,两班轮换,一班在前台,负责招待客人,一班在后台,负责烧水沏茶,具体怎么轮回,多长时间轮换一次,由小北负责,以后小北你就是领班,他们如何排班,每天吃食花销,以及伤病休假,全都有你负责。轮到前台的班次,两个人负责端茶倒水,招待客人,一个要主要站在门口,负责往里迎接,还要负责钱,如果上面包房里有客人的时候,也要单独派人留心,不能让人家喊了多少声还没有回应,要是让人家出来到楼梯口叫人,我就要靠你们的月钱!轮到后台的班次,两个在后院烧火炒货,以及出去买点心,还要单独提出来一个在柜台里负责记账,出货,从匣子里出多少茶叶,多少点心,卖给了几号桌的客人,都要有账可查,记账的手不许摸钱,钱的不许碰账本,每次钱的人递钱过来,记账的都要给他开一份小据,回头我把纸裁好,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得多少钱,都要写的清清楚楚……”
高以清踮着脚说:“元宝哥哥,还有我呐,我也可以做伙计的!”
春时和秋时哥俩也争抢着说:“是啊是啊,还有我们!”
“你们还小,不用做这些。”穆云翼银子有限,况且店里头成有限,单独请一个账房先生来不划算,便让安小北和商益轮流钱记账:“小北作为领班,月钱给你涨到四钱,小益和马乐还不怎么会茶道,属于学徒阶段,每个月二钱银子,试用期三个月,满了之后如果能够学会茶道,可以独立伺候客人,就给你们涨大三钱银子跟他们一样,大家还有疑虑么?如果没有以后就这么办了!”
第63章跑账
第二日,换了桃符,燃放鞭炮,开始重新营业。
因提前已经告诉了开业日子,昨日他又派曲池特地去通知了几个相熟的大客户,因此鞭刚响起不久,赵员外就上门:“云翼啊,你这总算是开业了!这几天给我憋的!”
穆云翼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拱手,把他迎到里面的贵宾区,然后拿过商益递过来的菜单:“员外且看看,需要什么点心,茶还是大红袍么?”
赵员外惊奇地接过菜单,原本不管是茶楼还是酒楼,都是用红纸写了菜名,贴于木板挂在墙上,名为水牌,穆云翼这菜单却是大张的宣纸,上面写着碧螺春、大红袍等名目,后面标明价钱,三页茶水单,三页糕点单,后面还有一页是干果炒货,全都是工整的蝇头小楷,上下空白的地方,还有简画,或是牧童吹笛乘水牛,或是蜻蜓倒立小荷角,或是明月松间照清泉,虽然只是简单地几笔写意,却极为传神,配了上面刚正工整的书法,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些宣纸都是经过特殊裱糊的,粘在麻布硬纸上面,装订在一起,上下再用木板包了绸布做封面,上面绣着“悦然茶楼”四个字,也是穆云翼的手笔。
赵员外翻看几页,里头的茶点大多都是吃过的,只额外添了一些杏仁、核桃,便随便点了几样,然后又反复翻着这菜单,颇有些爱不释手:“云翼啊云翼,单是你这菜单子,就值一百两银子!那些都跟这个一样么?”
穆云翼说:“这菜单一共做了七份,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插图配画略有不同。”
赵员外赶紧说:“快拿来我看!”
穆云翼就把其他几分菜单都拿来给他看来,每看一页,赵员外都啧啧称奇:“唉,跟你这里一比,其他几处都成了大俗的蠢物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憋得实在没招了,就去东边的角青茶楼,他那个名字起得倒雅,因他那里位于城东,东方属木,不敢跟青龙沾边,只挂上角木蛟的号,因此得了这么个名字,里头的摆设倒也还罢了,前些日子也请了个说书先生,在那里讲白蛇传,我因你这里就不开业,就去他那里坐了一下午,却是干巴巴的味同爵蜡,不说别的,云翼你说得梦话也比他更有趣些!”
一句话把旁边的人都说的笑了起来,有的人就问:“小先生你们这里前几天到底犯了什么事?我听说又死了人,又都被岳捕头带到衙门过堂的。”
穆云翼摆摆手:“李掌柜的夫人来找他,一不小心犯了心疾,夜里过去了,她那丫鬟不知道,又看不出伤病,还以为是人害的,就嚷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你看我们不都全须全尾好好地在这里呢么,要是真有事,这茶楼还能重新开业?”
又有人问:“那原来的李掌柜到底哪去了?今日怎地不见?”
穆云翼说:“应该是被东家带回陈家去了吧,唉,世家大族里头的事,咱们也不好打听,只把营生做好,其他不该管的咱都不管,陈家毕竟是齐国公的后人,万一多嘴,问出点祸来,岂不是糟糕至极?你说呢?”
那人尴尬地住了嘴,讪讪地点头:“是,是。”
随着巳时临近,店里头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店里死了人,大家还都在观望,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不过有赵员外、范举人这些相熟的大步流星往里走,逐渐地其他人也都没了忌讳,纷纷进来跟穆云翼打招呼,入了座,点了茶,相互闲聊,或者是打趣起哄,让穆云翼早点开讲。
这时正是甲班当值,安小北站在门口负责招呼客人,并且挨桌钱,交到柜台,商益把事先裁好的纸条拿出来,在上面写了时间,钱数,双方签字,以作凭证,晚上打烊之后要对账,事实上正常的管理应该是账、钱、货,三家完全分离,不过现在摊子小,人手也不够,穆云翼就没那么弄,只把钱单提出来,账、货还在一起。
江春水带着马乐挨桌倒茶,拿点心,称干果,忙得脚打后脑勺,白娃和曲池在后院劈柴烧火,不时地还要提着大食盒到隔壁邱掌柜店里头买点心。高以纯带着高以清,计春时、计秋时,也都在跑前跑后地帮忙,高学红今天没来,这几天都带着墨香在家里把所有的被子都浆洗一遍,然后重新絮上棉花,该缝的缝,该补的补,尤其是计家兄弟和马乐的被子太薄,高学红娘两个连被子也没带来,穆云翼让她全用李掌柜家里剩下来的被褥重做,一家人务必要弄得全都保暖才好。
到了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钟,穆云翼一拍醒木,整个茶楼里立刻安静下来,全都坐直了听他说书。穆云翼上来先讲了一段《画皮》,运用了后世之中一些讲鬼故事的手法,听得几个胆小的脸色发白,大部分人是赞叹不已:“正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画皮》不长,不过穆云翼又即兴发挥了一些正邪斗法,飞剑斩尸的桥段,把原来的一小段故事愣是讲了一个多时辰,听得众人大呼过瘾。
高以纯他们还是头一次在中场和下听穆云翼说书,也是听得入神,当讲完之后,高以清更是激动地欢呼起来:“元宝哥哥讲真的太好了!”
穆云翼把他们兄弟俩招呼过来,跟赵员外等人见面:“这是以纯哥,当初就是他从大野地里把我捡回来,又从自己口粮里,每天挤出一个窝头给我,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这是小五。”
赵员外几人上下打量高以纯,范举人把扇子刷地一下合拢:“看着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过去总听云翼念叨他以纯哥、以纯哥,咱们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你现在跟云翼来城里了,那就好好跟他在这过,若有什么困难,只管去街口那边府里找我。”
高以纯没想到这几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这般和气,颇有些受宠若惊,拉着弟弟给几位老爷鞠躬行礼。
赵员外说:“你救了云翼一命,他也记挂在心里头呢,我听说你们高家容不下他,还曾想把他的户籍转到我这里,就给我做个远房的族侄,他却不肯,说是舍不下你们兄弟俩,你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了,以后切不可生分了,辜负了这份兄弟情义。”
高以纯一听这话,登时感动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听穆云翼说起过这赵员外,他几个儿子里,既有举人又有秀才,更兼家财万惯,良田千顷,在整个望城县也是数得上号的富户,他想要把穆云翼办到他们家去,穆云翼竟然都不肯,他哪能不激动,只哽咽着说:“我以后一定会对云翼好的。”
又说了会闲话,便到午饭时节,大多数客人都走了,只有少数唠嗑唠得兴奋地不肯分开,一群人仍然聚在一起讨论画皮故事,由此说到谁谁家里如何如何,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兀自说得面红耳赤,纷争不已,中午就要了一壶茶,各自吃着花生瓜子充饥,等待下午听三国。
中午换班,安小北坐进吧台里算账、出货,商益站在外边钱,白娃和曲池在前台忙活,江春水跟马乐在后院里头做午饭,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走进正轨。
当天晚上,打烊之后,穆云翼把单据都拿出来对账,又称了剩下的干果点心,少了三两多杏仁,多了一斤多花生,而且实际到的铜钱,比账面上多了二十七文,用行话说是叫跑了单子。
穆云翼把六个人都叫到一起,挨个单子查对,又让他们努力回忆,杏仁是贵重东西,每次要都是一两、二两地拿,最终是白娃,因为客人多,并没有用称去称,直接用盘子舀的,连续几盘,就差了这么多,他不服气地撅起嘴:“以前李掌柜在的时候,也是这么抓的,李掌柜也没说啥,况且客人那么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