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黑子的篮球（十二）

冰冷,苍白,绝望

这是绿间推开病房门的第一感觉，即便这个房间已经尽显奢华,却依旧掩饰不了那种凄清，悲凉,这是独属于医院气息。

手不自主的握紧了门把手，绿间深吸两了口气，走进却没有见到预料中的那人，立在窗前远望，只一眼绿间便见到了，花园内坐在轮椅上的那名赤发少年，宽松的病服罩在赤发少年的身上,使得赤发少年显得更加的瘦弱，在那赤发的照耀下，少年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但是绿间却深刻的明白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纤细的少年，究竟是一个怎样让人敬畏的存在，然而......

【“赤司少爷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折磨，但是他不仅连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坚持打下一场篮球比赛，这根本就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得到的，这种承受能力和坚强的毅力实在是令人敬佩。”】

【“不过，也仅仅只能是这样了，赤司少爷现在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若是再勉强，只会加速赤司少爷的衰弱，那么在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只能..”】

先前主治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绿间的脑海中，他的心情也随着越来越沉重。

【“真太郎，这具身体已经不行了。”】

突然这样一句清冷的话语窜入了他的脑海里，绿间眉头一皱，带着思索和怀疑，隐隐约约他不知为何觉得，即便是现在这样一个令人无望的情况，都是在他掌握之中的，或者说都是在这名赤发少年控制之下进行的。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绿间不由觉得好笑，有谁会一步一步的算计着自己迈向死亡呢。

算计着..迈向死亡......

明明是一个可笑的想法，却是深深的扎根在了绿间的脑海中，闭上眼，再次睁开，绿间做下了一个决定。

即便现在身体里的也是‘他’，也绝对不允许他如此糟蹋这属于他的身体！1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阻止他参加最后的比赛。绿间死死的握住了口袋中的‘王将’，眼中是决然，但是....

【“赤司君，我们也来打赌吧。”

“赌明天的胜利绝对是我，而赌注依旧是这枚‘王将’。”】

若是最后胜利的是黑子，按照赌注，是不是就可以赢回‘王将’呢，真正的王将......

要赌吗，赌这最后的比赛，将希望寄托在黑子的身上，这也许是最后的希望。可是即使赌赢了，真正的王将回归，而这具身体却已经到达极限，又有什么意义呢？但是，这次之后，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绿间沉默了。

*

医院后方的花园，很安静，没有夏季虫鸣鸟叫的低鸣，多了冷风刮过树枝的吹啸。

赤司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遥望着天空，冬季的天空，不是澄澈的湛蓝，而是阴沉的暗灰。

“变天了。”赤司突然的开口道，身后的人身子一顿，随即将毛毯盖在了赤司的腿上，恭敬的立在一旁，俊美的面庞上却是挥散不去的忧伤。

“我的时间不多了，迪卢木多。”赤司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垂在两边的手死死的握紧，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笑容，“迪卢木多会一直跟随在您的身旁，为您斩除一切阻碍。”

“是吗。”一切阻碍啊，既然如此，就为他奉上生命吧，迪卢木多....这也是，为你定下的，属于你最后的命运......

赤司颇为深意的弯了弯嘴角，突然眉头微微一挑，侧头开口“你该休息了，保存所剩无几的魔力，去休息吧。”

“是...”迪卢木多颇为艰难的开口，欲言又止的深深的望了赤司一眼，却最终退下。

冷风吹拂着缭乱了赤司的碎发，余光瞟向那位于窗前的人影，没有过多的在意，却是突然直起身离开了轮椅，走到了不远处的人工湖旁坐下。

“为什么总要我说多余的话呢，吉尔伽美什，出来吧。”随手拾起一枚石头扔向湖泊，平静的湖泊荡起阵阵的涟漪。

“啧。”一声不屑的轻啐声突兀响起，吉尔伽美什皱着眉看着坐在草地上的赤司，却是同样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一阵沉默，吉尔伽美什打开了王之财宝，从中出现了一个白玉杯和一个黄金杯。

“本王以为你会稍微有点紧张感。”将白玉杯递给了赤司，吉尔伽美什开口。

醇馥幽郁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看着杯中激荡的红色液体，赤司一笑将其一饮而尽，“这该不是当时恩奇都埋下的吧。”

吉尔伽美什冷哼没有说话，同样将酒一饮而尽，再满上，再饮，再满上，连续多次之后，吉尔伽美什才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坚持不到最后。”

笃定的语气。

赤司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饮尽，“有点意外，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什么？”吉尔伽美什眉头一皱。

“呵，没什么。”赤司勾唇，眼中冰冷一片。

终端编号897598最后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意思，‘坚定的信念，黑子的篮球夺得最后的冠军。’坚定的信念，最后的冠军，这究竟是谁的信念又是谁获得冠军。

若是按照以往来说，这应该是针对于他来说的，但是回想这种种的任务，再联系到一起，这所有的任务又何尝不是为了这所谓轨迹的正常运行呢。

而且坚定的信念？这难道不是说的黑子他那所谓的篮球吗，为了队伍，为了快乐，真是可笑的信念！

但是若是这任务依旧针对的是他。

赢，完成任务，轨迹错位，落在他身上的便是真正的那法则的惩罚，然后遭到驱逐，下场，不复存在。

输，世界依旧是按照所谓的轨迹进行，但是一直束缚着他的那任务，他却是失败，按照规则结果，抹杀。

呵呵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必死的局！

“咔嚓”

手中的白玉杯被生生的捏碎，碎片扎进赤司的手中，左手缠绕的绷带被得鲜红，却不知究竟是杯中的酒还是扎入手中浸出的鲜血。

“啧，你在想什么。”吉尔伽美什眉头皱得更深了，却是突然望向赤司被染红的左手，“你的左手......”

“你不会想看的。”平淡的将扎入左手的碎片一一拔下，顿时鲜红更加的艳丽了几分。

“哦？”吉尔伽美什挑眉，眼中是不容拒绝，“本王还就是有兴趣了。”

“呵。”赤司一笑，缓慢的将左手上的绷带解下，“希望你不会后悔。”

“不要废话，王不会后悔。”

随着绷带的解下，绷带下的左手也随着露出了真容，但是却是让看到它第一眼的吉尔伽美什瞳孔紧缩。

枯槁用来形容它，都算是褒义，左手已经见不到原来的肤色，黑色腐斑布满了左手，周围还弥漫着让人躁动不安的黑雾。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看到吉尔伽美什的样子，赤司笑了，“恩奇都最后就是这样的吧，啊，应该还不会有这么严重。法则的惩罚，身体慢慢的腐化朽烂，我只不过是先将所有的腐朽转移到了左手，然后用深渊神格将其压制。”

“不过，越是临近终局，法则的排斥之力越大，我已经压制不了了。”

赤司抬起左手，颇有兴趣的观察着这只糜烂的左手，抬眼对上吉尔伽美什那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血红双眸，“看，它已经开始躁动了，就和你现在一样。”

空气一瞬间冷凝，吉尔伽美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暴虐。

“恩奇都的死，是你心中的一道伤，又何尝不是我心上的一道疤痕。”没有理会吉尔伽美什眼中蕴藏的危险，执起已被染红的绷带再次的缠绕了回去，“而现在，我同样没有选择。”

“赢，或者，死。”

“就看明天最后的结果。”

“说出你的目的。”吉尔伽美什闭上眼，将杯中的酒饮尽。

“我需要有人分散法则的注意力。”赤司抬眼。

直面法则，轻则反噬排除此世，重则灰飞烟灭。

“啧，”将手中的黄金杯抛之脑后，吉尔伽美什直立身子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轻蔑的瞟向安然坐在草地上的赤司，“本王等这一刻很久了。”

“不仅是你，还有一个人..也是，特别的存在啊....”迪卢木多啊...

“那条狗。”没有犹疑，吉尔伽美什笃定的开口，随即嘲讽的一笑，“那么你呢，被压制到低点，连行动都艰难的你，又要怎么做。”

“压制啊...那就用能够和其对抗的力量啊，世界的意识...”此世之恶！

“呵呵哈哈哈，居然都将你逼到了这种程度了么！”吉尔伽美什突然的笑了，很显然吉尔伽美什是知道世界的意识究竟是什么的，但是笑过之后，吉尔伽美什沉下脸再次的声明，“若是到了你迷失自我，失去王的荣光的那天，本王会亲自，解决你！”

王...

到底是什么才是王，若是现在他便可以称之为一个王，那么这场所谓的成王游戏为何还没有结束，为什么，不结束.....

呵...

赤司突然的冷笑了一声，嘲笑着自己在这一刻的懦弱。

已经结束不了，他深刻的明白着这个道理，而且，他早已失去了在我，他已经回不去了......

草地上，赤司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冷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的寒意，让他的心也越来越冷。

“赤司....”绿间复杂的声音在赤司的身后响起，赤司仿佛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一般，眼神渐渐的聚焦转向了身后的绿间，微微一笑，“真太郎啊，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咳，”绿间干咳一声推着眼镜掩饰着自己的窘迫，“我的确是很不想来的，毕竟输了之后居然还要来照顾打赢我的人，真是.....”绿间手中拿着先前盖在他腿上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别扭的别过脸，“不要乱想，只是护士让我来喊你吃药而已。”

“呵呵呵。”赤司轻笑两声，顺着绿间扶他手的力量站起身，左手竖起制止了绿间进一步的搀扶，“回房间吧。”

先前因为窘迫没有注意，而现在，空气中飘散着没有散去的淡淡酒香刺激着绿间的嗅觉，再一看，赤司的左手绷带居然被染得鲜红，绿间眉头一皱，怒火直往上蹿，他握住了赤司的左手，愤怒的开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这具身体？你是真的想要死吗？”

“你说什么？”赤司皱眉，不仅是因为绿间这种质问的语气，更是他说话的内容。

“若是你真的想要死，”绿间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赤司的话，他死死的握住了赤司的双臂，语气却是带上了丝丝的哀求，“把‘王将’，把王将还回来啊！把真正的王将还回来！”

赤金的双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丝丝的恍惚，随即便是满目的复杂，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深深的掩埋在了冰冷之中，而这难得一现的情绪波动绿间却是错过了。

一路无言，走在后方的绿间满脸的纠结复杂，他太冲动了。一路尴尬的回到病房，绿间忽然的开口：“咳，这里有两份药，这份，是今晚睡前吃的，另一份..这一份是明天午饭之后吃的。”绿间说的很认真，却带着少许的心虚和慌张的成分，说完他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徒留赤司一人独自躺在病床上。

“真太郎，你算计人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直视我的眼啊....”赤司轻声的低喃着，心情却是莫名的沉重，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扭过头看着桌上的两份药，“赤司家唯一继承人的药怎么可能交给他人，即便是你啊，真太郎......”

翌日，秀德和海常的比赛结束，秀德高校获得了冬季杯的季军。

“黄濑，看来我们的比赛要延期了，下次一定要全力以赴啊。”流着汗水绿间走到了黄濑身前。

“废话！要是我上场的话，我们早就赢了好不好！”因为腿部受伤而缺席了这场比赛，黄濑虽觉得有遗憾，但是也没什么好可惜，因为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对决还会有很多，只不过...“还是聚光灯交给主角吧，我们只是暖暖身而已，但是...”黄濑抬头看向场边洛山的队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赤司队长，没有来啊.....”

听到黄濑的这句话，绿间有些不自然，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黄濑没有注意绿间的变化，拉着绿间走到了场边。

“不过这样也好吧，其实小赤司就连昨天和你比赛都很勉强了吧，不过小赤司真的很厉害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小赤司对决啊.....”

相对于诚凛这边的斗志满满，洛山那边却显得低迷许多，最后一场的总决赛，主将却缺席，就像是一根支柱倒塌般，让人不安。

“啪”“啪”“啪”

击打在肉/体的发出的声音突兀响起，却见是实从每个人的臀部一一拍过，最后他拍拍手，立在众人之前，“正因为小征无法同我们与我们共同奋战，我们才更应该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将冠军夺下不是吗！”

“永吉，你不是想小征保证过吗，就算没有他在，胜利你同样回拿下来给他看看！”

“小太郎，对手很强，遇强则强这是你的特点，所以你一定会赢！”

“对手很强，但是，洛山更强，大家该不会想被这群一、二年小瞧吧！”

因为实一番鼓舞的话，洛山再次士气高涨，经过比赛前的双方队伍介绍之后，两队列队行礼。

“抱歉，实君。”黑子突然叫住了实，“为什么，赤司君..没有来？”

实脸色一沉，却是一笑，讽刺的开口道，“身为曾经的‘幻之第六人’，你难道不知道吗？小征，现在可是在医院，生、死、未、卜！”

“！”黑子震惊的望着实离去的背影，无法开口。

“喂，实，你吓到别人小朋友了。”根武谷活动者筋骨朝着跳球处走去。

“怎么会，我并没有说错啊，”实弯着嘴角，“只不过是看不惯他那轻松的样子罢了。”

根武谷咂咂嘴，迅速的远离了实。

*

另一边医院，躺在病床上的赤司睁开了赤金的双眸，冰冷，决然是其中唯一的的情绪，缓缓的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比赛差不多开始了，那么他也应该可以赶去会场了.....

“迪卢木多，送我去会场。”

“！”迪卢木多有些惊讶，他深深的低着头，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啧，杂种！”吉尔伽美什靠在门边，藐视着跪在地上的迪卢木多，然后抬眼望向赤司，“本王早就说过，不听话的狗，要尽早解决。”

赤司半阖着眼没有对吉尔伽美什的话有任何的表示，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我以令咒命令你，lancer，迪卢木多，立即送我去会场。”

“..是，主君。”挣扎着，迪卢木多最后妥协了，离开前，赤司意味深长的望了吉尔伽美什一眼，吉尔伽美什抱着胸，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

*

比赛会场，洛山对诚凛的对决，令人大跌眼镜，第一节比赛即将结束，而王者洛山居然首次落后。

场上，为了同伴为了胜利，火神大我在一开场居然就进入了zong，对方主将不在场，比赛刚开场尚未进入状态，抓住这两个弱点，火神大我妄想将比分在第一场便拉大，不给洛山留下一丝的机会赶上。

就在大家以为这一切都将如此顺利的进行下去时，一阵令人胆战窒息的气息由远及近，最终席卷了整个会场。

绿间不可思议的望着出现在通道口处的人影，而对上的那一瞬，却让他的心一沉。

“是赤司征十郎！”

“洛山的队长！”

“‘奇迹世代’的队长！”

观众席上的传来了喧闹声，最后愈演愈烈，最后竟成了统一的欢呼声。

赤司却仿佛没有听见一切的喧嚣般，目光环视而过后，便直直的放在了那计分显示屏上：17:5，洛山整整的落后了12分......

“滴~”

这时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出乎意料的是那颗猛烈加速的球确实迅速的朝赤司飞去，而目光依旧放置在计分板上的赤司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颗球，就在众人担忧紧张的目光中，那颗加速的球在靠近赤司的一瞬瞬间停止，最后落在了赤司微微抬起的手中，仿佛才刚刚的主意到手中突飞起来的球，赤司缓缓的转过头，看见的便是充满斗志火神大我。

“等你很久了，赤司！”

“呵...”赤司轻笑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篮球，右手食指弯曲朝球上一弹，篮球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视线中，晃着软咩咩的轨迹“刷”的一声飞入篮框内。

.......

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才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

“赤司君....”黑子走到了赤司的面前，手中拿着的便是那枚‘王将’，“赌约还是不变的吧....”

【背离，所有人都背离了你啊....除了我....】

“是啊。”赤司开口，微微一笑，却是不知他究竟是回答的谁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不见的更新君..

qaq，jj又犯抽好么，居然没有让我赶上这个点，真是让我伤心~

注释1：这里用的梗是原著梗，说赤司是有两个人格，这里的意思就是，绿间认为赤司是有两个人格，两个人格都是赤司，但是他们心中的王将却不是这一个，怕有亲不明白这里稍微解释了一下。

最后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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