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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西去了。所以那一小瓶凝雪膏便成了这世上的孤品,失去便不可再得。
千代身为北晋的神医,如此珍贵的宝贝自然只会留给长公主和小主子,莫说慕容宁是太守的千金,就算是太守本人用这药,他也得掂量犹豫一番。
所以不论慕容宁此刻在这儿是如何的歇斯底里,实际都改变不了什么。她从未想过一根细细的琴弦能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一夜之间,从贵族千金沦为汀罗街头巷口的笑料。
“慕容烟,我怎么说,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再看不起我,在外人眼里我也是你妹妹!”她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中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冤屈。
“就为了舍不得一瓶药,你眼看着我的一生都要毁于一旦了,便是我再不招你喜欢,也没有做过十恶不赦之事吧?你当真生死关头都不肯救我一把?!”
若是平日里有人这样大吵大闹,慕容烟早忍受不了了。
可眼前慕容宁崩溃绝望的样子,让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只是这点儿恻隐之心远不值一瓶药钱。
最终,慕容除了让下人把她轰出书房外,并没有再雪上加霜的斥责于她。
这便是他最大的宽容。
毕竟如慕容宁所说,她再招人讨厌也没有十恶不赦。
“这个疯婆子!不就是脸上一道疤吗,快把我房顶闹塌了!”
听到慕容烟抱怨,红杏掩嘴笑了笑,可转念又觉得身为下人,幸灾乐祸不可取。便一声轻叹道:“也难怪,奴婢听说小`姐打小就喜欢蒙将军!据说七岁刚从京康接回府那阵儿,天天不吃不喝的闹情绪哭鼻子。”
“小`姐虽是庶出,但有长公主和蒙夫人保媒的话,还是有可能嫁给蒙将军的。可是现在,只怕……”
红杏还是拿捏了下分寸,没有把话说绝。
虽是下人,可她也是年轻女子,心中也有倾慕,自是能体会慕容宁的痛苦。
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眼前,本该是霓裳百里挑一,唇脂浓淡咨疑,力求每次相见都完美无暇。偏偏这时脸却毁了……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心妆扮过的脸蛋儿,似是担心这一瞎琢磨,那些伤痕便会找来似的。
“去把香儿叫过来。”
慕容烟这乍转柔和的话语,令红杏的眉间浮起一抹愁云。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她吧。”
那抹愁云便越发浓重了。
她未奢想过那些梦,因为她所仰慕的那个身影实在太过尊贵。
只是近来她越发的不甘起来。
人从出生便该有自知之明不是么?却为何自己规规矩矩不敢逾越的界线,同为婢子的她人却能随心迈了过去?
“公、公子,”
红杏上前挪了一小步,挡在了慕容烟的面前,
“奴婢先前赶来时听守卫说,澹台姑娘出府了尚未回来。”
慕容烟重又不满的坐回了椅子里,那椅子竟吱呦了两声。
悻悻道:“又出府了!什么时辰出去的?”
红杏的眉眼这才舒缓开来,嘴角竟微微翘起个满意的弧度。
“听说午饭没用就出去了,公子莫急,其实这在那院儿也是常事。”
“哼”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慕容烟脸上的颜色难以名状。
平时出府便出了,只是自恭叔说了那些之后,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人在眼前儿能随传随到时,尚觉得谗言不值一提。可人一离开视线,便又觉得再荒谬的传言,也可以有几分真切……
自己心软手贱给的出府令牌,怨得了谁呢?当初还大气的说什么只要她开心。她是开心了,自己呢?
什么时候想要一件儿东西如此周折了?还得照顾到她的情绪,想着她的喜怒哀乐!
“你去她屋里给我待着!一回来立马带来见我!”
公子当真是怒了!红杏眼中透着得逞的快意:会是什么后果?赏巴掌还是赏棍杖?
涉世未深的她,哪知道这男女间的门道儿?
一件算不得多错的事儿上,心结能有多大,占有欲便有多大。
澹台香回太守府时已近戌时。
其实蒙将军的府上并没耽搁多久,只是她满大街流浪着不敢回来而已。谁知道长孙夫人的耐性有多大?会否跟大夫一起耗在屋子里,守株待兔也未可知。
所以她特意走了小门儿。
那个小门儿原是由一把铜质小广锁常年锁着的。直到她进府后,发现那门可以直通自己院子后的一片果园,便偷偷拿铁丝做了个简易锁匙。别人发觉不了异常,她却可以来去自如!
想过去,晚归了拿发夹都能开锁,如今还能被这点古玩意儿拦住步子?平日里不常走歪门邪道不过是为猜疑罢了。
她悄么声儿的溜进果园儿,又一脸轻松的朝那三尺高的矮墙走去。
果园儿不过是观景赏花罢了,所以院墙矮得很,这样才能把那春桃、夏枣、秋桂、冬梅尽眼底。
近日汀罗夜里天气不甚好,白天还是风和日丽,夜间却动辄妖风四起,飞沙走石的,把那桂花打落了不少。
香儿踏着一地莺黄,站在墙头边儿悄悄观望着。她原是想拦住婉婷,问清了院子里的情况再进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婉婷出现。
“算了,死就死吧!”香儿捂了捂胸口,深吸一口气。汀罗纵然温暖,穿单薄了晚间还是有些寒的。
只见她一个利索的起跳,便骑上了墙头,手轻轻一撑,脚尖儿点地,便悄无生息的落进了院子。
“回自己屋还跟做贼似的!”她自言自语呐呐道。
待绕过前院儿,便看到自己房间点着灯,肯定是婉婷留的。
可等她警惕的探身看进去时,却发现那个背影不是婉婷。
那人儿穿的虽没多奢靡,却是比婉婷讲究些。这是……慕容烟的贴身婢女,红杏!
她在那特意藏于床下的废纸篓里翻翻找找的,在寻什么?
“谁在那!”
香儿这声怒叱,吓的红杏一哆嗦蹲坐在地上!赶忙颤颤的应道:“我……我是红杏”
香儿当然认得她,只是那床下藏的东西……不该让人看到。
“你在我房里干麻!”
这愠怒的语气,听不出是质问还是训斥。可红杏还是得答,尽管她从不承认这屋里住的算什么主子。
“我……我奉公子的命来等姑娘,刚看到有东西钻床底下了,想是老鼠……”
“你出去吧,告诉他我累了,要睡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香儿的话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要是平时,红杏或许会指她一句不懂尊卑,可如今却连连点头应着,只想赶紧离开。
直到匆匆出了这院子,红杏才在廊前的阴影里站定下来,眼神慌张的从云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