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世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温润的声音顺着风声吹入阮采苓和顾瑾郗的耳朵,慕白侧开身子,他身后走来的人正是这所别院的主人,温如世。
温如世没有谢清远那种做作的神态,只是微微欠身,算是对顾瑾郗行礼,顾瑾郗不拘小节,“温公子好兴致,这里的精致当真是要比宣王府还美!如此别院倒是真的适合金屋藏娇!有美人作伴,这山清水秀的地界,才是人生的挚爱啊!”
这话从顾瑾郗的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奉承,毕竟顾瑾郗可是宣王世子,什么好看的地方没去过?皇宫大院不比这里奢华?但温如世还是收下了顾瑾郗的赞美,他有对阮采苓说,“大小姐,难得你愿意出席。”
之前每次请柬都会送到定国公府,阮诩尘和阮采苓人手一份。
不过阮诩尘不同于他们这群只懂得诗词歌赋的书生,每天都在商铺忙得要命,根本就没时间参加,连能在家中休息的日子一个月都没几天,更别提这种吵杂的集会了。
也就没人强求,定国公府的人一定参加。
只是这一次,不光阮采苓来了,连顾瑾郗都来了,这俩人还站在一起,就让温如世有些看不透了。
门口的侍卫进来与他说宣王世子来了的时候,温如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侍卫说的宣王世子是不是就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一个呢?
但是看见顾瑾郗和阮采苓站在一起的背影时,温如世根本就不会怀疑顾瑾郗的身份。
“小姐,那边正在对诗呢!咱们过去看看吧!”青芮从亭台水榭处跑过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本以为只有顾瑾郗和阮采苓在这里才会如此失礼,没想到温如世也转过身来看了青芮一眼。
她立刻站稳身子,退到阮采苓身后。
阮采苓笑了下,回身帮青芮擦擦额头上的汗,“那我们过去看看?”
阮采苓看了顾瑾郗一眼,后者点点头,“你们先去,我这就到。”
“好。”
看样子,顾瑾郗和温如世是有话要说啊!
“小姐,这就是温如世公子吗?怎么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传说中弱不禁风的样子啊?怎么看起来,有些……”
“冷厉。”阮采苓接了青芮一句。
青芮猛点头,对对对,她就是这个意思。
在青芮的印象中,只会读书的书生就应该是谢清远那样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就算发起狠来,估计也就只能憋出两句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的脏话,可是刚才温如世的笑容中,却多了不少的冷厉。
就如阮采苓说的那样。
阮采苓轻笑一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温如世跟顾瑾郗之间应该是有一些关系的,这也难怪。现在朝中各位大臣的眼线遍布,连大哥的身边都躲不开,更别提顾瑾郗这边了。
光景如何,不能只看表面。
他们会渗透,难道大哥和顾瑾郗就不会吗?
大哥的不少商铺就渗透了自己的势力,最明显的就是宴华楼了,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大哥的人,若是一朝兵变至少还能自保。
顾瑾郗如此高瞻远瞩的人,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呢?
但阮采苓疑惑的是,看样子温如世是顾瑾郗安排的人,可为何在前世的记忆中,这温如世处处都输给谢清远呢?别说是状元了,就连探花温如世都没排上,只能等了一年重考,不过阮采苓没有命,活到温如世重考的那一年。
自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我出《梦》这一字!各位大可以来对一对啊!”
梦?
常言道,大梦三千醉梦一场,许多事儿都只能在梦中才可以想一想,念一念。因为一觉醒来,你所念想的不过只是一纸空谈,后来更多的人喜欢饮酒,微醺宿醉,便可以理所当然的空想奢望的一切。
阮采苓如此想着,已经有人开始对诗,有些自己做的也有一些是前朝诗人提笔写下,史书工笔流传至今的。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阮采苓和青芮回身看去,声音从她们的身后传来,一看,便是谢清远徐徐摇着纸扇面含笑意的走来,阮采苓一皱眉转过脸去,却听见不少人都在喊好,奉承着谢清远当真有学识。
“大小姐既然来了,不试试看吗?”一个穿着白袍,喊不出名字来的书生,把话头带到了阮采苓的身上。
身为京城有名的才女,阮采苓从未在众人的面前展示过自己的能力,所以不少人都觉得,外界说阮采苓是才女,只是因为皇上的夸赞而已,实际上,她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的可取,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出身。
“小姐。”青芮喊了阮采苓一声。
白袍书生见阮采苓沉默,以为阮采苓没有文采,也对不出来,轻蔑一笑,“也是了,大小姐长居府中,不只外界民苦,不做梦也是应当的。”
听这人的意思,倒像是针对她的。
她不想在这种地方出风头,也不想日后被人言传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好!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白袍书生见冷着神色说完,他的立场也略显尴尬,只能鼓掌喊了声好,身边的人赶紧把话题给带过去。
“这地方真是无趣。”阮采苓带着青芮离开亭台水榭,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在岩石上,踢着脚下的石子。
青芮坐在阮采苓下方的位置,一下一下的帮阮采苓捶腿,“既然大小姐觉得无趣,那咱们就回去吧!”
怎么能走啊!顾瑾郗还在这里呢!
温如世目送着阮采苓离开之后,才上前一步,到顾瑾郗身边。
“世子。”
顾瑾郗嗯了声,却只看着阮采苓离开的方向,冷声问,“事情都办好了?”
“是,所有知情者无一幸免,都死了。”
顾瑾郗点点头,随意的抓了把鱼食,一颗一颗的丢入湖中,只有死人才真正让人安心,不然,若是有什么话传出去,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世子还有什么指示?”
“再过些时候你就该参加考试了,别总是忙这些事情,你本可以在本世子的身边却执意要参加考试,既然如此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本世子也不拦着你。”
温如世颔首,“多谢世子。”
“对了,你帮我去查查谢清远的身份,要具体一些的。”
谢清远?
虽然温如世也是饱读诗书即将赶考的人,但跟谢清远还是不同,毕竟温如世的家境良好,与谢清远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就只有在合彻日的时候才会见面,所以温如世对谢清远并不了解。
甚至于,温如世还不大看得起谢清远这个人。
这人好大喜功,只要有人奉承就会很高兴,很好面子。
温如世不大与他接触。
“世子的意思是?”
顾瑾郗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没什么,私事儿。”
私事儿?温如世不解的看了顾瑾郗一眼,但顾瑾郗不准备回答,倒是慕白跳过来,笑着对温如世说,“刚才咱们家世子看到谢清远与大小姐在一起了,怕是……醋了吧!”
温如世知道慕白说的大小姐就是阮采苓,可他同样不理解顾瑾郗和阮采苓之间的关系,却还是拱手应了下来,“这谢清远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听说谢清远对此次考试拔得头筹很有信心!”
哦?
“有信心是好事儿,但有的时候盲目的自信就让人深究了。”顾瑾郗淡漠道。
世事无常,再有学识的人进入殿试也会出问题。
怎么谢清远就这么有信心呢?
“罢了,你先去吧。”
慕白站在顾瑾郗后面,瞧着顾瑾郗若有所思洒鱼食的模样,“世子,您若是在乎大小姐何不直说呢?”
“直说什么?”
“说您不喜欢她和那个叫谢清远的靠的太近啊!有的时候,简明扼要会省很多事儿的。”慕白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顾瑾郗说教。
顾瑾郗勾唇笑着,问,“听起来你很有见解啊!不如回府之后你就都给我写下来如何?我让人裱起来,挂在床头,日日诵读,方能铭记于心。”
慕白,“……世子我错了,属下不懂,属下什么都不懂。”
“晚了。”
慕白,“……”世子!做人不能这样啊!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啊?”沈芸韵找了一大圈,才找到在假山下面,撑着下巴看锦鲤鱼游来游去的阮采苓。
有气无力的瞥了眼沈芸韵,她还以为沈芸韵已经走了呢。
阮采苓伸了个懒腰,“太无聊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谢公子呢?没有跟你在一起?”
听着沈芸韵笃定的语气,阮采苓反而觉得奇怪了,她反问,“二表姐怎么觉得,我就一定要跟谢公子在一处?”
“这……也不是一定,只是谢公子心里有妹妹啊!一直都想着妹妹呢!”沈芸韵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