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城
储笑于是收了桩步，过去打开密室房门，抬头望见小厮童海，正急匆匆地朝他这赶过来。
童海远远看到储笑，隔着老远就喊道：“少爷，不好了，夫人请你马上去前厅议事！”
储笑连忙出门，快步迎上去问道：“别慌，你先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童海惊慌答道：“少爷有所不知，府外都在疯传，说是摩印会反了。曲州的贼首统兵五万，把金州城的四个城门围困，攻打正急，城里百姓都已经乱了。”
储笑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这金州城只有守军三千，又是承平日久，部队战斗力估计就比府衙的捕快稍稍强些，这如何挡得住五万凶残反贼？
当下储笑心急如焚，带着童海急急赶到前厅。
储夫人见到，上前哭诉道：“笑儿，这可如何是好？你爹已领着商队去往别郡贸易，府里只剩下些老弱。若是贼兵入城，我们该何去何从？”
储笑见储夫人神情慌乱，已经是乱了方寸，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安慰道：“母亲，你先别慌，这金州城城墙颇为坚固，反贼轻易攻不下来。我们不可自乱阵脚，还是先打听清楚状况，预先拿个对策方好。”
储夫人这才心下稍安，点头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没什么主见。你爹不在，家里的事情，笑儿你看着处置便是。”
储笑也不拖延，立即让童海去召集府内家丁奴婢，并请家老过来前厅商议。
不一会，府内数百口人都到前厅聚齐，家老也被人搀扶着赶到。
储笑见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惶恐之色，窃窃私语不已，显然都已听说了反贼攻城的消息。
储笑肃静了众人，才大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忧反贼会打破城池，入城后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此时我让大家过来，就是要和大家商议，万一州城守不住，咱们须先做准备。家丁和府内留守武师都听我号令，各执枪棒，互相救应。其余老弱，先行出府，去商行库房暂住。等我打听清楚情势，再决定下一步行止。”
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都答道：“我等都是府中下人，自当听从少爷吩咐。”
储笑于是让众人各自回去收拾准备，又让家老领一队家丁巡视府内，以安定人心。
他则领着武师史清，赶去府衙打探消息。
此时金州城东南方三里地外的高岗之上，一个浑身散发着强大诡秘气势的高大强壮男子，盘坐在一头犹如小山的青色巨牛身上，正圆睁一双紫黑色怪眼，打量着不远处的金州城。
男子身侧，数个气息强悍的铁甲骑士，静静伫立一旁，视线同样投向了城池方向。
其中一个魁梧如山的黑脸大汉忽然瓮声瓮气道：“将军，这金州城的官兵怕是都吓得尿了裤子，我愿亲率一队人马前去攻城，用手中的铁锤砸碎那该死的城墙。”
说完，这面貌狰狞凶悍的黑大汉抬起手中那柄水缸大小，足有千斤重的巨大铁锤，轻蔑地指着州城方向。
他胯下的那头暗黑岩熊，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杀意，狂躁地发出低吼，巨大的身躯晃动起来，鼻孔中竟喷吐出两团黑烟，显得猛恶十足。
安坐在青色巨牛上的将军扫了这身躯雄壮的男子一眼，沙哑道：“不急，等城西那里有了军师的消息，你再动手不迟。目前咱们只要引诱住那些官军的注意即可。”
巨汗悻悻地只能暂时退下。
不远处，巍峨厚重的城墙下面，一支身穿黑甲，头扎乌巾的军队如同黑色的野火，又像汹涌的黑潮，狂猛无情地朝城墙席卷过去，喊杀声直冲云霄而上。
沉重的云梯，巨大的撞车，被人潮围裹着推过壕沟。
飞蝗似的箭雨仿佛遮天蔽日的乌云，带着犀利的破空声，笼罩了躲在城墙后的官军。
不断有人在箭雨中倒下，受伤者的哀嚎响彻城墙，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闻之欲呕。
箭雨一歇，攻城云梯的抓钩已搭上城墙，无数的贼兵攀附在云梯上，蚁聚般向城头攀爬上来。
“咚咚咚！…”
城墙上战鼓擂动，守军的各级军官纷纷起身发出怒吼，咆哮着指挥手下士兵，立即展开反击。
烧滚的热油，磨盘大的石块雨点般朝底下砸去，一架架云梯被推杆推倒，不断有贼兵从半空中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厮杀声一时震耳欲聋。
校尉成胜站在敌楼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城外正攻城的反贼，牙根紧咬一言不发。
金州知府柳彦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连问道：“成校尉，贼兵声势浩大，州城危如累卵，你可有良策可以退敌？”
成胜含忧道：“大人，事发仓促。我军依靠城墙，虽然能抵挡一时，但终究兵少，久守必然有失。大人宜从速招揽城内的豪杰义兵相助，或可转危为安。”
柳知府深以为然，随即令人在州城各处挂出榜文，招募城内青壮。
储笑带着史清赶到府衙的时候，正好州里的属官挂出招贤榜，几个属官一见两人，连忙上前将他们围住。
储笑不由皱眉问道：“几位大人，这是何故？”
几位属官应道：“没瞧见我们正在挂榜募兵，你正好赶上趟了，来了就不要走，留下来应募吧！”
史清急道：“我家少爷正有急事，哪来的闲工夫应差，还不速速退开。”
属官喝骂道：“大胆，你个刁民竟敢顶撞官差，难道没听说过天大地大王法最大？如今反贼攻城正急，你俩却在城里行色匆忙，我看你们就是混进来的反贼奸细，正要在城中闹事。来啊，速将这两人给我拿下讯问！”
府衙前的一众捕快听到，一群人就乌压压围了过来。
史清气得火冒三丈，却因口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你你你…”指着几个属官，有气却不敢撒。
储笑连忙拱手，打圆场道：“几位大人，这是误会了。我俩赶来这里正是为了反贼攻城之事。我家素有粮帛，今日来府就是想面见知府大人，希望能捐献家资以充军实，还望大人们能引荐一二。”
属官笑道：“这位小哥倒是有心了，却不知州城目前不缺钱粮，只是缺兵。既然你俩有心报国，捐钱捐人岂不是一样？”
话音一落，一群人不由分说推着两人就去营房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