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营官
络腮胡汉子脸色顿时大变，眼中不禁透出一丝恐惧，他右手五指微微一动，一柄解腕尖刀已握在了手中。
那位中年人似乎浑没注意到这一举动，依旧淡笑着道：“不用紧张，昨晚你袭杀那个拦路的青玄派弟子时，左胸曾中了一记寒霜掌，若我没算错的话，此时你并不适合运气使劲。”
络腮胡汉子大惊失色道：“昨晚的事你怎会知晓？你到底是谁？”
那中年人手指轻敲一旁桌面，没有答话，似正在沉吟。络腮胡汉子眼神不停闪烁，脑海里也开始飞速转动念头。
店里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良久后，那中年人仿佛才做了决定，他站起身道：“不得不说，本座很欣赏你，昨晚你的凶残，狠辣，狡诈，阴毒，我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缘，让你成为本座手下的‘黑座六魔’之一。”
“黑座六魔？”络腮胡汉子莫名惊疑。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错，本来这次本座看好的是另一个人，不过他却抱着可笑的侠义，注定不可能和我走上同一条路。不过你却是个意外之喜，值得本座这次为你亲自来一趟。”
“你是说萧楚？”络腮胡汉子忽然疯狂大笑起来，神情显得狰狞且快意：“哈哈，我想他此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中年人摇头道：“这就是你唯一的弱点，情绪激动起来，就容易冲动。若不是这次你急着要杀那个萧楚，我或许并不会注意你。”
络腮胡汉子脸色马上阴冷了下来：“那个时候，你也在场？”
中年人冷冷扫了那汉子一眼，淡淡道：“本座不喜欢有人用这种语气来质问我，尤其是你这条注定要匍匐在我身前的狗。”
络腮胡汉子眼神忽然变得冷厉可怕，他脑海中升腾起了一个十分不好，甚至可说是糟糕之极的念头：‘萧楚这个混球，很可能并没有死。’
中年人缓缓从袍袖中抽出了一只截断的手臂，这手臂色泽黑青，质如玉石，手掌牢牢紧握，里面似攥着一颗珠子。
“这是青玄派长老张千鹤的左臂，半生的青玄手修为，令他的双臂比起玄铁还要硬上几分。只是可惜，他想拿走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所以这条胳膊才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这只黑青色的断臂，络腮胡汉子骤然警惕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袍中年人手掌轻轻一合，那只堪比玄铁的手臂顿时化作了一团齑粉，一颗珠子悬在半空，缓缓得浮到了络腮胡汉子的身前。
“吃下去，你将拥有比目前的你更加强大的力量，更为凶残的杀性，以及…对本座永远的忠心和服从。”
不知过了多久，这周记面庄内忽然传出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凄厉惨叫，整条街道的行人不禁纷纷侧目，旋即众人像是反应过来，惊慌且匆忙地避开了那里。
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人神态安闲，踱着方步徐徐走在大街上。
远处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驶来，忽律一声，停在了中年人的身旁。
中年人瞧了眼驾车的黑衣老者，忽然展颜道：“想不到当年杀人如麻的黑凶，也会有出手救人的一天。算算时间，你本早该来了，那几人受的伤很重？”
黑衣老者低眉垂眼，叹息道：“只能多苟活几个月罢了，就是可惜了那个有趣的小子。”
“确实可惜。”中年人也喟叹了一句，只是他的意思与老者的完全不同。
中年人掀起车帘，登上了马车，黑衣老者一抖马缰，车子再次启行了起来。
储笑苏醒过来时，已是两天后的中午，他睁开眼时，发现正身处于一座军帐中，身旁还躺着两个瘦得脱了形的人，看形貌正是常二和胡大牛两人。
储笑挣扎起身，想披衣下床的时候，门帐被人掀开，进来一个圆脸的军士，他手中端着三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汤，看样子正想过来喂三人吃药。
看到储笑醒过来了，那军士放下手中的托盘，高声叫着：“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大群人便涌进了军帐，当先一人激动地冲过来道：“小楚，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是把大哥急坏了。”
储笑看着眼前这个一双豹眼，身形消瘦的汉子，不由也是惊喜道：“方大哥，你已经没事了。”
这汉子正是方起武，他闻言连连点头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哥我身体壮，百锻功也侥幸修到了第二锻，邪气侵体的时间又短，自然好得快。就是苦了你跟常二和大牛，尤其是你，听钟先生说，若不是你耗费内气替我们镇压邪气，我们三个早已死去多时了，可是你的身体却…”
说到这里，方起武脸上的神色已有些悲痛起来。
储笑连忙摇摇手道：“方大哥，无妨，俗话说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可没那么容易就会死，不过你说的钟先生是？”
方起武道：“钟先生是顾大人手下的一位老家人，军中都以先生称呼他，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这次就是他把我们从那鬼楼带回来的，还帮大家驱除了体内的邪气。”
储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在荒街上遇到的那个黑衣老者的面貌，他点点头道：“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好好感谢一下那位钟先生。”
方起武深以为然道：“不错，等常二和大牛都醒了，咱们大伙一起去。”说罢，他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怜了阿彪和张小楼那新丁，却都折在了那楼里。”
储笑闻言，面色有些沉了下来，出声道：“张小楼可没那么容易死，八成他还活得很好呢？”
方起武一愣，储笑便把在楼中遇到偷袭的事与他说了，方起武砰地一拳敲在床上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时我去招人的时候，这厮上赶着要跟过来，原来他早就盯上你了。”
“不过，小楚，你是怎么得罪他了，他要这么处心积虑来杀你？”
储笑凝眉沉声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过张小楼，他心底十分不确定地想到：“莫非是我前身这个纨绔，曾经强抢过他姐妹和相好，否则真解释不通啊！”
张小楼修为极高，可说是远胜于已，若是往日就和自己有仇，以他的身手，潜进储府暗杀，自己早死了一百回了。
可是要说是近日结仇，这几个月他一直呆在家里闭关，实在没有可能去得罪这样一位高手。
储笑不禁百思不得其解。
方起武也是啧啧称奇，直说张小楼这厮可能是个心眼极小的人，妒忌储笑操练时的表现优于他，所以才对储笑起了杀心。
说到这里，方起武心里却是一动，不禁偷眼打量起储笑来，这一看他越发觉得眼前的‘萧楚’，越看越像前两天在大街上搞出了大乱子的那个白袍小子。
方起武不由又惊又叹，惊得是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了，竟然敢在施统领和他们这些人追捕他的时候，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混进军中；叹得是他们当时都还被这小子的计策瞒在了鼓里，若不是钟先生说起这小子已然是修成内气的高手，以及刚才想到这小子操练时惊人的表现，怕是直到此刻他都不会起一丝疑心。
当下，方起武拍了拍储笑的肩膀，感慨道：“小楚，大哥忽然很有信心，你小子能够创造奇迹，让钟先生他们都看走眼，长命百岁地好好活下去。”
方起武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目前先好好休息，其他事都不用操心，回来后得顾大人提携，因功已将我升为营官，虽然是被调拨来了伙夫营，但至少也是个营官不是？而且大哥已把营佐一职给你报了上去，想来不日就会有消息来了。”
这大空军制，官职从低到高分别是伍长，什长，营官，百夫长，统领，都统，校尉，杂号将军，偏将，中郎，四征四镇四方，大将军，太尉，以及战时加摄的总督或大都督，共九品二十三级。
这二十三级是因伍长，什长，大将军，太尉以及总督未设副手，而从营官到四征四镇四方，每一级各设有一位副手，故总共有二十三个职级，其中营官和百夫长的副手称为佐。
方起武从什长升为营官却是一下子连升了两级，又是正官，手下能统领三个什的军士，算是大大高升了。
储笑恭喜了两句，脑中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不由问道：“方大哥，升为营官后，是不是能修习更多的军中武学了？”
方起武有些讶异储笑为何发出这么一问，但还是答道：“自然可以，金州屯军中的所有武学都可以去修炼。不过贪多嚼不烂，这武功并不是越多越好，每人只需主修一两样就足够了。毕竟咱们只有一个身体，重复修炼某条经脉或某个部位容易出现隐患。”
储笑听后却是大喜，心道：“隐患别人怕，我却不怕啊！”
储笑原本对如何解决体内生机断绝的棘手问题毫无头绪，如今却像是找到了一线希望。
“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养生功法，一切必然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