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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那家食肆,长孙伯毅又回到了先前的雅间里。
“公子。”见到黎绍,雍宁、解钧和晏心都起身作揖。
黎绍眨眨眼,然后斜睨着长孙伯毅:“原来只是凑巧看见我了啊。”
听到这话,解钧和雍宁都抬头看向长孙伯毅,解钧眼珠子一转,笑道:“长安城这么大,能巧遇也是相当不容易,公子请坐。”
黎绍坐在了长孙伯毅身边,坐下后就自然而然地跟雍宁和解钧聊了起来,聊着聊着,黎绍突然叹息一声。
“怎么了?”一听黎绍叹气,长孙伯毅就略感紧张。
黎绍摇头笑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跟年轻人在一起都说不上话。”
“公子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雍宁颇为不满地看向黎绍,“我可虚长公子两岁,若连公子都老了,那我岂不是更老?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公子可千万别拖我下水。”
晏心嘿嘿一笑,道:“难怪公子这么快就从那酒肆里出来了。不过公子之所以跟那些人说不上话,大概与年龄无关,不是同类人罢了,公子与心可是情投意合……”
这话一出口晏心就后悔了,理所当然地被长孙伯毅狠瞪一眼之后,晏心就夹起一块烧肉塞住了嘴。
“这一次的北巡,公子也去吗?”见长孙伯毅一直在瞪晏心,雍宁便帮忙转移话题。
咽下嘴里的东西,黎绍抬眼看着雍宁:“你们有安排?”
雍宁和解钧齐齐看向长孙伯毅:“你还没跟公子说?”
长孙伯毅一边帮黎绍夹菜,一边淡然道:“朝廷的事情,他不管。”
这句话他可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解钧一愣,又问黎绍道:“那公子是不打算去了?”
黎绍却没有直接回答解钧的问题,反而转头看向长孙伯毅,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还去吗?”
“你不去?”长孙伯毅瞟了黎绍一眼,就又继续夹菜。
北巡这一去少说也是一个月,他是一定要去的,因此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三郎不去的可能性。他在哪儿三郎就要在哪儿,他可再不敢放三郎一个人待一个月。
黎绍眨眨眼:“你这是已经决定要带我去了?”
北巡要去的地方他已经去过很多次,因此就他个人而言并不是十分想去,他若去,那也只是为了跟在伯毅身边。可伯毅带着朝廷重臣都去北巡了,他若再跟着一起离开,长安城里出了事怎么办?
长孙伯毅停止夹菜,看着黎绍反问:“你不想去?”
“得得得,你们两个回家商量去,真是让人听不下去!”解钧佯怒。
公子是去不去都行,全听长孙的,长孙却更在意公子的心意,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他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雍宁笑道:“公子放心,他们去北巡时,我会留守长安,一来是长安城内不能无人坐镇,二来内子的生辰刚好在那个时候。以前不得不跟去北巡,因此一直没能好好替内子庆生,去年兵荒马乱的也没顾上,今年诸事平顺,便不想再让她受委屈。”
“是我连累了你,也向嫂夫人转达我的歉意。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你们,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话不必多说,黎绍拿走长孙伯毅的酒,敬过雍宁之后便一饮而尽。
雍宁也饮尽一杯,温声道:“公子言重了。我原本就志在朝堂,能得明君重用是我的心愿,公子叫我得偿所愿,该是我对公子道一声感谢。内子深知即便没有公子,我也会将国事看得比家事重要,她反倒觉得我能追随公子是幸事一件,若换了只想利用我的人,她的日子才是没法过了。”
听了雍宁的话,解钧摇头晃脑道:“嫂夫人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许了你?祖上积德啊。”
雍宁转头看着解钧,戏谑地问道:“怎么?尊夫人不好?”
“好!”解钧当即就瞪起了眼睛,“好着呢!你可别乱说话,若传到她耳朵里,我就完了!”
其余人哈哈大笑。
难得聚在一起,四个人谁都没急着离开,再点两壶酒,边喝边聊。
难得这四个在后楚的地界上跺一跺脚就能叫大地抖三抖的人坐在一起闲聊,晏心也不离开,兴致勃勃地坐在一边旁听,听这四个人说着自家的趣事,听他们聊朝廷重臣的糗事,简直乐趣无穷。
可兴致正高时,却听窗外有人扯着嗓子高喊一声:“舅舅!”
黎绍四个人一愣,探头望向窗外。
只见窗外的大街上已经乱作一团,牧然和他的那几个朋友慌慌张张地四处逃窜,而几个外邦人则喊着听不懂的外邦话在后面上蹿下跳地追赶。
长孙伯毅看了黎绍一眼就抬手招来了俞世,可不等长孙伯毅吩咐,黎绍就懒洋洋地开口道:“别管他,有本事惹是生非,就要有本事场。”
“舅舅!”牧然一边喊一边四处搜寻黎绍的身影,慌乱之中还真让他给找着了,“舅舅!”
牧然立刻选了一条安全路线冲进食肆,奔上二楼就躲到了黎绍身后:“舅舅,救命!”
紧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外邦人也冲进了雅间,见这里坐着五个人,那大汉愣了愣,紧接着就吼出了一连串没人听得懂的外邦话。
雅间里除了牧然和晏心,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谁会被外邦人的大嗓门给吓到,解钧和雍宁依旧面带笑容,长孙伯毅的手依旧圈在黎绍腰上,而黎绍依旧喝着茶,稳坐如山。
“闯了什么祸?”吹开了浮在茶水上的茶叶碎渣,黎绍才淡定地问牧然。
“我什么都没做,是、是他们找茬!”
“他们找茬?”黎绍哂笑,“怎么?是瞧你们长得俊俏,所以感到自卑非要杀你们灭口?”
牧然面色一窘,没了底气:“舅、舅舅说笑了……”
“那是怎么?”黎绍转头,冷眼看着牧然,“是你们点了最贵的酒菜,他们却吃不起,所以非要强抢?”
“不、不是……”
“那我倒是觉得奇怪了,长安城里的外邦人虽多,可再多也多不过汉人,巡城的金吾卫也都是汉人,主动找茬的外邦人通常都得不着什么好,若运气再差一些,兴许要被关进牢里待上个三五年,这几个外邦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得了的理由,就非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你们的茬?”
牧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黎绍冷声问道:“我再问一遍,闯了什么祸?”
“就、就我的一个朋友,他看中了其中一个外邦人的刀,想要买下来,可对方不卖,他、他就泼了人家一身菜汤……”
雍宁摇头失笑:“真是一群孩子。”
喝了点儿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几个外邦人的汉话似乎都不太好,即便有心沟通怕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