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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视线里满是期冀。
心中冷哼一声,她也明白了妹妹们的用意,使了个巧劲挣脱开张巧的手掌,张素身形一闪,在张巧站起来后留下的主座沙发上坐下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一滞,张巧的面色僵了僵,恐怕是没有料到张素会如此不给她留面子,眼中划过一道愤意。但也只是那片刻的功夫,她随即又乐呵呵地,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古怪般在丈夫让出的空座上坐了下来,紧挨着杜如松。
杜如松心中一揪,有些失望又有些惊叹。他已经几年不曾见过张素,来之前他设想过张素这些年可能会产生的变化,岁月这些年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中年人的新陈代谢注定了他们无法永驻青春,张素也许会像窦顺娟一样皮肤黯黄眼角爬上深刻的皱纹,也许会像自己一样发福挺出难看的肚腩,然而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张素竟然会是眼前这个模样。
她穿着一件裁剪立体挺括,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浅灰色羊绒大衣,腰部出细细的轮廓。内里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贴合的针织勒出她细长优雅的脖颈。她的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甚至因为脸颊的丰润而显出几乎透明的光润,眼神深刻有力,眉毛修的细长致,唇部用鲜红的唇膏勾出完美的形状,弧度微微上翘着。
这是个哪怕在街上走过都会引来男人回头打量的女人,以自身的优越外在条件加上时光遗留的味道,她显得魅力十足又高不可攀。即便是曾经和她同床共枕过的杜如松,这一秒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种源于自惭形秽的胆怯。
来前在心中排演多次虚伪的溢美之词压在嗓间,杜如松口齿张张合合,半晌后才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张素昂着头冷冷地与他对视着:“是啊。”
杜行止坐在保姆搬到母亲沙发旁的椅子上,回首道了谢,随即和母亲一起看向杜如松。他心中的疑虑一刻都不曾抹消,他来干什么?是自己的念头还是旁人的授意,为什么以往如此顾忌张家的权威现在又登堂入室。仔细打量父亲的衣着,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杜如松身上这套西装还是没离婚前在国外定制的,衣领处黄色的内针杜行止还有记忆。在他的印象里,杜如松是个爱派头的人,每季固定采购新衣,旧衣搁置的搁置存放的存放,几乎从此失去用武之地。而现在他穿着的这身旧西服和门口悬挂的旧大衣无疑不在对杜行止透露出一个讯息杜如松的经济状况很不容乐观。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杜行止仍旧记得逢年过节时家中来往络绎的送礼人潮,从他幼时能记事起,来拜访的人每年逐步递增着,带来的东西也一年比一年贵重。
一开始只是蔬果特产,随即换成香烟美酒,等他再大一些,烟酒规格提升到无法再高的品牌和数量,登门的礼物便换成了金银佛像玉如意什么的,杜行止甚至记得一个胖子送来一个绿色的绒盒中璀璨钻石戒指的光芒,当然那戒指最终没有戴在自己母亲的手指上,总而言之,杜如松在这样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缺钱的。
那就是装模作样的苦肉计?杜行止皱起眉,不太确定父亲膨胀的自尊心是否允许自己使用这条计策。他根本没有朝杜如松落魄的方面去想,张素是个豁达的人,离婚的原因她从不跟任何人多废口舌,一是这种失败宣扬出去对她没有好处,二是父母年纪大了,何苦让他们再为此怒不可遏,耿耿于怀女儿的委屈?
张家是不可能去报复杜如松的,在那一个小小的淮兴市内,杜如松有人脉有根基,哪怕要倒,又怎会在这短短几年之间?
张巧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我还记得姐夫您当初追我姐的时候,那几年我年纪还小呢,看着你们俩,真觉得就像书里说的那样天作之合。结果你们果然成了,爸妈虽然反对,但我也觉得他们太古板,那时候他们担心你条件不好会委屈了大姐,可现在,不也是个成功人士吗?”
成功人士四个字从张巧的嘴里说出来便不是虚言了。她从小脑子不灵光,读书也不太行,情商和智商都没有家里的哥哥姐姐高,又贪玩,大学期间基本上是在恋爱和潇洒中度过的,不过好在占据了幺女的位置,家中的哥哥姐姐乃至父母都对她宽容些,这样的履历也能被弄进大学,虽然并不教书育人,她管理的却是校内教书育人的教授。不过饶是如此,她的成就仍旧无法和家中的任何亲人相提并论,不说如今已经一脚踏入政坛的两个哥哥,赤手空拳在短短几年内创下国内当红服装品牌的张素,以及嫁了个珠宝界大拿的二姐张臻,就是在省会城市法院做领导的杜如松她也是有些比不上的,嫁的丈夫虽然也玩权术,但在掉块砖就能砸到三品官的北京城里实在是籍籍无名了一点,若非还有自家宝刀未老的父亲撑腰,张巧的日子是决然不会像如今这样清闲的。
几十年了,第一次听到张素娘家人的夸赞,回想起曾经张老爷子几乎把手杖戳进他眼睛里时嘴里的唾骂,哪怕知道对方口中的赞扬没有几分真意,杜如松的心中仍旧多了几分熨帖。张巧见她表情放松,张素的神情仍旧那么冷硬,眼中闪过一道异芒。
对张素离婚的真相,她们了解的其实不多。从张素私奔离开张家随着杜如松到达另一个城市开始,她便很少会去关注这个大姐的动向了。开始几年从父亲偶尔谈起的话语里她依稀能分辨出大姐的生活并不如意,似乎是很穷困,后来日子大概好了一些,父亲年复一年对淮兴的关注也在慢慢减弱,最后母亲和大姐联系上了,母女俩的误会渐渐消除,按着张素报喜不报忧的尿性,张老爷子放在淮兴的注意力也就慢慢全部被了回来。
结果突然之间大姐就回来了,带回自己已经离婚的大消息,在父亲临近退休的时间一脚踩回了气氛已经变化诡谲的张家,带着杜行止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对张家的两个男丁倒还好说,对女儿们来讲,却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兄长们已经逐渐闯出了自己的天地,而她们这群女儿却更多依附的是夫家,张老爷子的资产也就那么点,多一个人瓜分便少一分利,谁会欢迎这个已经二十年不见感情消磨的干干净净的大姐呢?
尤其是张巧,她仍旧记得自己年少时被笼罩在两个姐姐光环下形容黯淡的日子,哪怕到如今张素也是比她优秀的,张家的一切对张素来说也许可有可无,可对她张巧来说,却是意义非凡一切。
张素的回归带回了两张嗷嗷待哺的巨口,原本已经危机重重的张巧不得不防。而如今,也许有一个机会能将大姐请回那个她从前生活的,位于千里之外的小城当中。
张巧极尽所能地活跃气氛,力争能让默不作声的张素说出话来,一旁原本沉默的张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