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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仅剩的一张空桌上落了坐,许慕伸手提起摆在桌上的茶壶,在杯子里倒了两杯甘甜清澈的茶水。
面馆的空间不大,后厨里白茫茫的水蒸汽有时会随着面条出炉轻盈盈地飘过来,腾起一片湿润的雾气。秦骁支着下巴,垂眼看着许慕,轻声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许慕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点迟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秦骁看出他的为难之色,又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没关系的。”
跑堂的小伙子很快把面条和汤水端了上来,摆在二人面前。许慕执着筷子把面拌开,轻轻摇了摇头:“其实现在想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过去了很多年,我不知该从何讲起……”
秦骁不说话,只是耐心地坐着,递给他一个信赖的眼神。
裹着酱料的面条团在盘子里,花生酱、芝麻酱、香油、醋、辣油以一种完美的比例调和在一起,点点的葱花和香菜给朴素的面条点缀出几朵翠绿的嫩色,用筷子慢慢地匀开,直到每一根面条上都包裹着美味的酱料,一口吸进嘴里,浓香顺滑,回味曼妙。
“那个人叫做梁栋,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弟。”吃了两口面,胃里产生了融融的热量,渐渐理清了思绪的许慕慢慢地开始诉说这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其实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取向,只是觉得相处起来似乎特别的开心,不论是学习还是玩儿,都喜欢叫上对方一起,在外人眼里,大概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关系,可是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却不只是这样。”
“虽然没有经验,但总是会在一些细节上感觉到微妙的差异,比如打篮球的时候,男生之间推推搡搡、或是手缠着手之类的情况,和别人就是正常的肢体触碰,但和梁栋偶尔对上的时候,就不是那样了。”
“类似的状况发生了几次之后,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我们之间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吸引力在相互作用。之后有时也会两个人悄悄去学校里人烟稀少的地方,也不做什么,就并肩坐在一起,感觉也是开心的。”
“那个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发展到牵个手的阶段,我却一直觉得这样下去不对劲,但也不敢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毕竟像我这样的情况,在五六年前还是极少数的异类。梁栋和我不一样,他以前交过女朋友,那时候他和前任分手刚没多久,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找上我是什么样的心态,真心自然是有的,但赌气的成分可能还是占了不少……那天我们正好在路上走着,梁栋遇见他前女友,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硬是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强行要亲上来。”
许慕边吃面,边絮絮地说着,觉得吃着拌面的嘴巴有点干,拿了个勺子低头喝了两口咖哩牛肉粉丝汤,辛辣香浓的汤水刺激着味蕾,把口腔里残余的疲累都洗刷干净,他享受地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的时候正看见秦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表情严肃地可怕。
许慕被他瞪得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话头断得不是时候,连忙说道:“你别气,他没能亲成,我避开了。”
秦骁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瘪着嘴低声说:“我没生气。”
过了片刻,又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是吃醋。”
许慕哑然失笑,伸手夹了一块炸猪排送到他碗里,弯着嘴角半开玩笑地说:“炸猪排蘸着点儿醋,味道可好了。”
他这一笑,才发现自己的脸方才一直紧绷绷地板着,这会儿都有些僵硬了。许慕看着秦骁,发现对方看见自己露出笑容之后,紧张的神色松动了不少,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暖意。
他又喝了一口汤,继续慢慢地说:“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有点生梁栋的气,觉得他待我并非真心……况且我也临近毕业,天天没日没夜地赶论文,他也不主动联系我,我虽然心里难过,但也没时间和他这样不明不白地耗下去。我并不知道的是,他前任被甩了之后一直放不下心里这口怨气,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捅给了梁栋的父母,他爸妈一时气急攻心,竟然直接……找上了我爸妈。”
秦骁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僵住了。他想起过年的时候,许慕说过他回不了家,心里霎时疼得紧紧地揪了起来。
“那天我高高兴兴地拿着毕业证书回家,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爸气得差点儿把我的毕业证书撕了,我妈拦不住他,只是坐在那儿不停地哭,我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出了端倪,心里只觉得冰凉刺骨。我爸见我不反驳,骂得更加凶了,小弟那时候才上初中,却已经很懂事理,听说我要被赶出家门,吓得直掉眼泪,却又死死地护在我身前,白白挨了我爸一巴掌。”
“我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只好打点了行装,一个人来到南方找寻工作。弟弟还要念书,家里虽然对我关上了门,我却不能一走了之……弟弟告诉我,母亲已经愿意接受我了,只是我爸的犟脾气可能还要再磨几年。没办法,别的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唯独这一点,我自己知道我是改不了的,也不想祸害人家的宝贝姑娘。”
许慕结束了回忆,脸色还算平静:“梁栋今天突然来找我,我是有些惊讶,但我和他之间确实已经无话可讲了。这件事情其实也不能算是他的错,我并不怪他,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一个人生活得很好。”
他放下筷子,秦骁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温柔而有力。
许慕抬眼,表情有些惊讶,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一片湿润。
“我和家里坦白的时候,父母最初也不同意,甚至我去德国念书的时候,他们连生活都一分钱不给。那个时候我一边要应付繁重的学业,一边还要顶着语言障碍,在餐馆里打零工挣钱,最闲适的时候每天也只能睡五个小时,日子过得很辛苦。”秦骁捏着他的手,表情平淡,可是颤动着的指尖却透露出了他心里的一丝不安,“年轻人总是不服输,好歹凭着一口气撑过来了,找到了满意的工作,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足够实现我想要的生活,我爸妈那边也慢慢地放松了态度,今年过年回家,亲戚问起我有没有对象了,我爸竟然也主动回护我,说年纪轻轻,应该以事业为重,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会把握,我们做家长的只要在背后支持他,就够了。”
“说起来也巧,我和你的老家就在邻市,坐动车半小时就能到。”秦骁抿着嘴,看向许慕的眼神突然有些忐忑起来,“以后过年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一起看北方的雪景,和我的侄子们打雪仗不用手下留情,那些蔫坏的小家伙们都欠拾。我爸妈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