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知音难觅
“我走了。明天就不来了。”韩子浩一脸笑意的朝身后摆摆手，向雪女告别。
雪女红着脸，一只小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嘟着嘴，将门打开一道缝，偷偷的注视着韩子浩离开。
等到韩子浩完全消失在巷子拐角处时，雪女才依依不舍的将门给合上。
翌日，街道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震耳欲聋。
一缕阳光穿过一辆马车的车窗照在了马车内一白衣少年上。
“我们早就该走了。”高渐离说道，听起来是陈述句，但实际上这是句问句。
“曲谱不是早就给你了吗，你那么急干嘛。”正在赶车的韩子浩抖了抖缰绳，尽力将马车赶的再快一些。
韩子浩并没有解答高渐离的疑惑。
见韩子浩含糊其辞，高渐离也不欲再问，快点慢点，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不过是想早点见到旷修大师罢了。
高渐离闭上眼，开始调整自己，他要用最好的姿态去弹这首曲子。这是对旷修的遗物的交代，也是对韩子浩千里迢迢去燕国的交代，更是对自己乐师身份的交代。
从邯郸到旷修墓还有一段时间，韩子浩也知道高渐离实际上很紧张，倒也不急着赶路，算是给他一个准备的时间。
韩子浩和高渐离已经赶了将近两个月的路才从燕国赶到邯郸，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原本疾行只需要一天的路程，硬生生被韩子浩赶了三天。
韩子浩的那匹老马打了一个响鼻，四肢在原地踏了两下便停在了原地。
马车停在了一间已经开始破落的宅院面前。
“咚咚”韩子浩在车门上轻敲两下，然后顺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
车里的高渐离只不过是闭目养神，又不是真的睡着了，他自然能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高渐离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从车上跳了下来，露出他那张从燕国带来的琴。
“这里是哪里？”高渐离发问。
“旷修以前的宅子，这里离他的墓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先歇息一晚。明天再去旷修那里。”韩子浩应了一声。
听见是旷修大师的故居，高渐离倒，先站在门外好好打量了一下宅院的模样。
一扇已经开始腐烂的大门，一堵已经开始坍塌的围墙，杂草丛生的地板，便是这间小院的全部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里以前曾经住着赵国的第一琴师。
韩子浩推开门，准备先行进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但高渐离却伸手拦住了他：“我们现在便去吧。”
“现在?”韩子浩看看即将落下的太阳，一脸懵逼。
“对，现在。”声音果断，不容置疑。
高渐离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一直都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但就在他看见旷修的这间院落时，他突然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现在就是他状态最好的时候！
韩子浩仔细打量了一下高渐离，叹了口气：“好吧，听你的。”
说罢，韩子浩找了个方向施展轻功掠了过去，高渐离也赶紧跟上。
当成韩子浩为了躲避阴阳家的追杀，特意走的远了些，以他和高渐离的脚力，也要一盏茶的时间。
这里原本是一块荒地，但现在已经长出来不少杂草，就连之前的那棵古树都已经有不少枝桠重现生机。
韩子浩望了望满天的繁星，半发牢骚的道：“没想到我今天还能体验一把和星星，野草一同听曲的雅事。”
高渐离在一旁瞥了他一样，没去理他，接着便开始寻找起旷修大师的墓地来。
韩子浩见他找到辛苦，便给他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土包，“那便是了。”
时间太长，要是再晚一些，说不定连韩子浩都找不到旷修墓地的痕迹了。
“高山流水你学会了?”韩子浩在旁边找了块大石坐下，似乎是不打算过去了。
“没有。”高渐离将背后的琴解下，同时回答韩子浩的问题。
“这方面你比我懂，你随意，我就当免费听曲儿。”韩子浩耸耸肩，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高渐离也没兴趣再去管韩子浩，抱着他的琴便走向了旷修大师的坟前。
见高渐离逐渐走远，韩子浩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失礼。
高渐离径直来到旷修大师的坟前，直接盘膝坐下，将琴铺在自己的大腿上。
韩子浩远远的看着高渐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依旧未见高渐离动手抚琴，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韩子浩却也没有上去打扰他的念头。
又过来半盏茶的时间，高渐离终于将双手架到了琴上，姿势极优雅。
一身白色风衣的他在荒原冷月下恍如谪仙，修长的手灵巧的不断拔弄琴弦。
夜风也似因为他的指尖变得轻柔起来，把韩子浩的黑袍和高渐离的风衣吹的托了起来。
星光下的高渐离俊颜沉静，道道琴音声宛转欲诉。
夜晚已经到了，无数只萤火虫也开始游荡在韩子浩和高渐离之间。似乎也在充当高渐离的听众。
高渐离的手指还在不断拨动琴弦，琴音还在继续，低回婉转，亲和如风，令人心旷神怡。
琴音逐渐由抑转扬，又由扬逐渐转抑，曲子已经快结束了……
终于，高渐离狠狠的你拨动了一下琴弦，琴弦发出“铮”的一声，这就是最后一个音符了，它为这首曲子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但周围的萤火虫似乎没有尽兴，依旧环绕在高渐离旁边，似乎是要高渐离再来一曲。
曲已毕，但高渐离的手却依旧架在琴上，没有拿开，似乎是连他也沉浸在这一片美好中。
韩子浩起身来到高渐离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子已经完了，再呆在这里也没用了，我们回去吧。”
高渐离问言，将从琴上手放下，单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你之前说大师一直没有一个听他抚琴的人?”
“嗯，他找不到他想要的听众。”韩子浩点点头。
“知音难觅啊。”高渐离叹了口气。
“旷修有你，也算找到了一个听众。”韩子浩尝试着安慰了一下高渐离。
“我或许也能寻到一个不错的听众。”高渐离起身，将琴收到了背后，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那你可要好好找，这种人不多啊。”韩子浩笑了笑，开口调侃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