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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说的对,我知道。
只是,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杀人。
在办公室里点个头,就鲜血飞溅,骨肉分离。
那不是我,不是安燃所爱的我。
我还是摇头。
林信居然没生气,对我笑笑,「算了,早料到。所以我也没派人去索帐,当我们君悦少爷大人有大量,不在乎那么几个酒钱好了。」
他说完,又干他的正事去了。
我在办公室里郁郁闷闷,更加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熬到吃过午饭,越发连午睡都无法入眠,把阿旗叫进来,问他,「夜总会的事,你知道吗?」
阿旗点头。
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阿旗同情的看着我,说,「君悦少爷,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未必合适这行。不是你的错?」
我苦笑,「不是我的错又如何?这里不是学校,找校长解释一下就可以过关。安燃也不适合这行,为什么他却可以做到?」
阿旗欲言又止。
我说,「阿旗,你直说。」
于是阿旗说,「君悦少爷,人都是逼出来的。」
我问,「你觉得我应该点头?」
阿旗立场站得不偏不倚,答我,「这种事,只有老大能做主。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惨笑。
再没有爸爸、大哥、或者安燃,可以下那些血淋淋的决定,护我头顶这片蓝天白云。
轮到我。
血淋淋,血淋淋的交椅。
可怜那前半生的清清白白,深信不疑。
我惨然地笑,笑到摇头,挥手要阿旗出去,回头看玻璃窗下赌场盛况,喧哗之下,血雾弥漫。
下午林信又来,离开前,我叫住他,咬着下唇。
松了,又咬住,松了,又再咬住……
林信说,「君悦,你不用说什么,点个头就好。」
我真的想点头。
把头,往下轻轻一触,就做了这个主。
但想不到这样难,看起来如此简单的决定,轻而易举的动作,落到自己头上,原来这样难。
我一生做过无数错事,说过无数谎言,辜负过安燃无数次,可是,未料过自己会失去人性,开始杀戮同类。
何君悦或许不懂事,却不是坏人。
林信站着等我。
我直勾勾瞪着林信,咬到下唇流血,松不开这个口。
苍白着脸,拼却全身力气,颤抖到最后,却只能颓然,疯了般摇头,「不不,我做不到,做不到……」
惨不忍睹。
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已经失去安燃,但安燃还未失去我。
我是君悦,安燃曾经心爱的君悦,幼稚妄为,放肆无礼,鲁莽顽皮,不学无术,却不是个坏人。
我不是坏人。
我不要失去自己。
我不要。
林信或许很失望,我猜他很看不起我。
所谓猜,是因为我凌乱惊惶地摇头后,连看看他眼中神色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心虚的猜。
有点事情从前流露很远,看起来便显得激情慷慨,像一幅鲜衣怒马的图,血色也美得动人心魄。
如今,忽然近了。
江湖豪气,瞬间直贴着我额头眉目烧过来,哪里有一丝畅快酣然?
只觉得焚到骨的难受。
每一个人都比我懂事,比我懂得如何适应这真实起来并不销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