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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伯家做客,见那孩子遍体鳞伤打得快去了半条命,一时看不过去便以虐待儿童罪把那父亲给告了。后来又查出那赌鬼不仅赌博吸毒前些年还把老婆也卖了,又判了个贩卖妇女罪。
父亲数罪并罚牢底坐穿,母亲也找不回来,那孩子成了孤儿,小叔就把他带在身边养到十几岁,之后送到国外读书,听说是在那边买房定居,不知道怎么现在却又回来了。
那人姓陆,叫陆宴,顾明玉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只觉得满心别扭,因为他小叔叫顾怀宴,是按照家族字辈起的名字,虽说不是亲父子,但名字相同,总让人有些不太舒服。而且这个陆宴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小叔,起初顾明玉只是觉得奇怪,见得多了,才发现纪林远偶尔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露骨而又隐晦,似乎满心难以克制的渴求。
顾明玉跟陆宴年龄差得十岁,又都不是开朗健谈的人,十几天下来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当陆宴在医院走廊拦住他时,顾明玉觉得莫名其妙。
可能是受小时候经历的影响,陆宴平时看起来很有气度,但真正跟人面对面交谈时,却习惯性撇开视线,只不过他声音低沉,显得稳重一些。
“你小叔很担心你。”
听到这个开场白时,顾明玉就愣住了,他突然有些烦躁,晃了晃手里的保温饭盒,不耐烦地说:“谢谢,我没事,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还得给我爸送饭呢。”
陆宴挡住走道不让他通过,他扭过头直视着顾明玉,顾明玉首次看清了他的眼睛,很难相信,一个成年人的双眼会是那样的清澈,那里面倒影着顾明玉的脸,冷漠而苍白,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陆宴说:“你有事,而且很不好,你爸和你小叔都能看出来,不要再逞强了,你还是个孩子,可以哭出来没有关系的。”
说着他便伸手来抚摸顾明玉的额头,他比顾明玉高一点点,大概是第一次哄小孩,这人一脸紧张,手都是颤抖的。
顾明玉甩头躲了过去,他直直地回视陆宴,脸上是被冒犯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不用你管。”
他顿了顿,像是报复般接着道:“你应该明白,你代表不了我小叔。还有,你看他的眼神能敛一点吗?如果我小叔知道,他的养子是个同性恋,而且对他有非分之想,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现在的顾明玉尖锐暴躁,陆宴本意是好的,但遇到不讲理的顾明玉,好意也变成了多管闲事。
陆宴抬起的手僵住了,他似乎没想到顾明玉是这种性格,而且居然能看出他深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只是事到如今既然被拆穿他也不想再隐瞒。十年了,自从他爱上顾怀宴,心中就一直憋着一股气,眼前的孩子是他的侄子,性格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突然陆间陆宴想要倾诉。
因为当年那人也是用这样的态度对他,就连他们眉头挑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陆宴苦笑:“他会把我送得远远的,再也不看我一眼,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
第82章小偷进门?
顾明玉没想到陆宴会对他说这些,眼神古怪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可是你又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陆宴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他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整个人突然显得非常颓废,似乎他之前的从容都是假的。
他仰头看向顾明玉,扯了扯嘴角,“陪我坐会儿吗?”
顾明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是很情愿的语气:“我爸饭还没吃呢。”
但他还是坐了下来,“给你十分钟。”
陆宴点点头,心里偷笑顾家人的别扭还真是一脉相传,而且心软,最受不了别人的哀求。
“怀宴自从我成年后就不再叫他叔了,我欠他很多,以前我觉得我这条命,我整个人都是他的,可是他不要。”陆宴笑了一下,那是一种苦笑,求而不得地苦,自嘲地笑,“在他面前我闹了很多笑话,我自以为为了他牺牲良多,但在他眼里我恐怕就像一个小丑,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也不前进也不退让也是,以他顾怀宴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退让。”
大概是因为顾怀宴从小心脏不好,虽然他本性如火如雷,却被家人刻意养成了不冷不热的性子,到如今四十多岁,那张脸几乎没有皱纹,但却也如冰雪雕琢,看不到一点人气。
顾明玉摇了摇头,“你要他怎么退让?他们那个年代,同性恋就是神经病,我想小叔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个男人喜欢他,而且还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没揍你吧?”
“用皮带抽了几下。”陆宴点点头,打头几下是顾怀宴抽的,但他身体那么差,陆宴怕他累坏了,后来都是自己抽。他以为这样能让顾怀宴消气,但是顾怀宴让他滚。
他那时候才高二,顾怀宴把他送到寄宿学校,除了过年不允许回家。他学习一落千丈,在学校抽烟喝酒打架,闹得校长叫家长。顾怀宴来了,用非常失望的眼神看他,陆宴吓得再也不敢。
等到上大学的时候更是支地远远的,大学毕业时,顾怀宴问他有没有改,他说没有,顾怀宴果断地、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出国。
他说:“你一辈子不改,一辈子不要回来,我给你的够多的了,以后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
顾明玉背靠在椅背上,座椅发出难听的“吱嘎”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叔是他爸带大的,小叔是什么反应,他爸大概也一样,在他们眼里,同性恋是不学好,是变态,丢脸面的事情。
从陆宴的经历中,顾明玉清晰地认识到他以后的路绝不会比陆宴更轻松,这样想着他便想到了纪林远。
纪林远一直都是天真的,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他爷爷和顾明玉两个人,虽然没见过纪林远的爷爷,但从他的描述中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很开明的老人,或许是亲人接二连三地离去,对于世俗变得不那么看中。
纪林远的父母在世时,他们的长子,也就是纪林远的哥哥在县城念书,住在一位堂伯家里。
那位堂伯没有子嗣,又见纪林远的兄长乖巧懂事,便动了心思。几次回乡游说,纪林远的父母不同意,又找了族里一些长辈,竟是一副施压硬抢的态度。
纪家人自然非常生气,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凭什么就要给了别人。只是出于不影响孩子学业的想法,他们才没有要求要把人领回家。等到纪林远父母过世,那点可怜的赔偿金只够偿还以前欠下的债务,纪家一贫如洗,那堂伯便再次上门,这次纪林远的哥哥也一起来了。纪爷爷不理会堂伯如何说,只问他是否愿意做堂伯的儿子。
纪林远的哥哥支支吾吾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