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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满室生香。”
傅云书道:“本县对香料一无所知,还需多谢孔员外赐教了。”
“傅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孔德道:“大人要是喜欢,老朽这里还有一些,量虽不多,但也可保今年无虞,若是大人不嫌弃,老朽这就给大人取来。”
傅云书一听,鼻子又开始隐隐作痒,连忙婉拒道:“多谢孔员外好意,本县心领了。”一瞥身侧的寇落,两人目光相接,寇落立时心领神会,道:“大人,您下午还安排了其他要事,不宜耽搁太久。”
傅云书为难地道:“这……”
孔德心中冷笑,嘴上却善解人意地道:“大人,正事要紧,老朽这就把家中所有男仆叫齐,大人尽管挑选便是。”
原本不过是托辞,谁知孔家的家丁小厮们当真个个体魄健壮、相貌端正,比衙门里那些个歪瓜裂枣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傅云书见了这些个壮汉们眼前一亮,当真开始细细打量起来,盘算着要不要真抓几个壮丁回去。
寇落见小县令已经忘了此行要事,无奈地叹了口气,唤过守在一旁的孔家管家,说:“可有名册?”
孔家管家目光瞥向孔德,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才腆着笑说:“有,有有,小的这就给您拿来。”
寇落拿着名册,大略一扫,三十七个人,没有一个名叫沈珏的。他暗中看了眼站在一旁貌似老实的孔德,心中有数,但唱戏得唱全套,便扯着嗓子一个个名字点下来,等将这三十七个人全数点了一遍,才假装诧异地道:“咦,大人,属下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傅云书暗中属意了几个人,想着日后的县衙班子终于能相像一些了,心里正美滋滋,忽听寇落此言,终于回过神来,记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连忙道:“呃……寇先生是觉得哪里不对?”
寇落晃了晃手里薄薄的名册,道:“似乎少了一个人。”扭过头看向孔德,说:“孔员外,前些日子有人送了具尸首到衙门,经人认定,是一个叫沈珏的,菩提镇人士,身前是你家孔少爷的贴身小厮,怎么这名册上没有?”
“啊?伦儿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吗?”孔德茫然地看向管家,问:“我怎么毫无印象?”
管家同孔德之间也是默契十足,演起戏来与寇傅二人不相上下,熟练自然得仿佛排练了数十次,捋着山羊胡子思索着沉吟道:“老爷,咱家里之前好似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在少爷院子里干活,但是不太说话,也很少在其他院子里露面,所以您可能不太面熟。”
“那现在他人呢?”孔德佯装怒道:“不知道是谁来了吗?县令大人要见他,还不赶紧叫他滚出来!”
“这怕是不行了,老爷,”管家为难地说:“那小子半个月之前就跑了。”
“跑了?”孔德诧异地说。
“跑了?”傅云书和寇落异口同声地说。
管家道:“启禀大人,沈珏这小子似是与我们家少爷是旧相识,我们家少爷见他可怜便给他份活儿干,谁知道他蹬鼻子上脸,竟敢顶撞我们家少爷,少爷也没有罚他,他却自己悄无声息地跑了!小的本来还盘算着报官来着,少爷却说‘算了算了随他去吧’,便也作罢,算起来也有半来个月没见到他了。”两只漆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惶恐地说:“大人先前说……尸首?莫非……莫非那小子已经……”
“没错,”寇落道:“沈珏已经死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传到众家丁耳边,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什么?沈珏死了?”“他怎么会死?他不是……很受少爷宠爱的吗?”“不过好像是有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吵什么?!”孔德喝了一声,复又看向傅云书,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已全然没了先前的客套与讨好,脸皮撕下,只余满腔料峭冷意,说:“原来县令大人专程前来,不是为了挑选衙役,而是为了沈珏之死而来?”
“孔员外这是什么话?”寇落抢在傅云书前头漫不经心地笑道:“都是差不多的要紧事,能放在一起办为何要特意分开?既挑了衙役,又办了命案,这不是一举两得么?”朝着孔德的方向走了两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寇落高出这老头儿许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孔员外,虽说儿子与命案扯上关系谁都不愿意,但不过一问罢了,员外,不会不情愿吧?”
“既只是一问,老朽自然没什么不情愿的,”孔德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扭头对管家道:“愣着干什么,傅大人都亲临了,还不快去把少爷叫来。”
管家为难地道:“老爷,您忘了?今儿个是少爷去云间寺清修的日子,他在您走之后就出发了。”
孔德恍然大悟地道:“你要不说,我都险些忘了。”冲傅云书拱了拱手,“对不住,傅大人,老朽亡妻的牌位供在后山云间寺中,犬子每月的这几日都会去寺中清修,今日恰巧错开了。”
傅云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说:“这可真是不巧啊。”
“确实不巧,”寇落道:“但孔员外也真放得下心,您这样家财万贯的,竟敢让令郎独身出城?”
孔德道:“云间寺在后山,走的是九曲廊,无需经过金雕山,寇先生多虑了。”
“山没有脚,人却会走,”寇落轻轻笑着,意味深长地道:“群鹰寨的土匪可不会指望坐等着肥羊自己送上门来。”
闻言,孔德的脸上微变,正欲说话,一个家丁忽然冲了过来,大声喊着:“老爷!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放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孔德不耐地喝道:“能有什么大事?”
家丁手里攥着一张纸,哆哆嗦嗦地递给孔德,“有一支箭忽然射到了大门上,上头……钉了这个……”
孔德心中忽觉不妙,连忙展开,普普通通的一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拿三千两赎你儿子小命。
左下角还盖了个红色的印子,是一只翱翔的雄鹰。
孔德脸色顿时灰败,手一松,宣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寇落弯腰捡起,随意一扫,便认出是青燕子的手笔,暗笑一声,转手送到傅云书手里,小县令来之前便对群鹰寨各方各面做足了功夫,深知他们绑肉票的习惯,只定睛一看,立即认出,失声道:“群鹰寨?!”
第25章移尸(十六)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并未附赠一两根血嗤拉呼的手指,但所有人都不敢怀疑这是群鹰寨的手笔,因为怀疑过的人都为自己的多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孔德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目光惶恐地从身侧一张张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傅云书脸上,先前的气焰消散殆尽,双膝一软,跪倒在傅云书面前,哀声道:“求县令大人救救我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