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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下孔伦一条命,还能叫他于牢狱之灾,孔德必然要上供一番好好孝敬自己。胖子于是咳嗽了一声,略带催促地道:“傅大人?”
“贾大人,”傅云书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贾轲,掷地有声地道:“下官以为如此定刑,不妥。”
寇落心中忽然一动。
预感到自己财路将断,胖子心里“咯噔”一声,阴阳怪气地问:“那么敢问傅县令以为如何定刑才算妥当?”
傅云书道:“除赔偿、杖责以外,还需黔刑,既是失手,流放便不必了,关押七年即可。”顿了顿,道:“就关押在九合县大牢。”
这是要孔伦在自己眼皮地底下受罚。
话音落地,孔伦尚未如何,孔德同贾轲已双双色变,孔德慌忙唤道:“贾大人!”
贾轲一抬手,拦下孔德含在嘴里的话,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傅云书,“傅大人。”
傅云书拱手,“下官在。”
“傅大人铁面无私、赏罚分明,乃是九合之幸,亦是朝廷之幸,只是……”话锋一转,贾轲望向孔德,叹了口气,道:“傅大人你刚来九合不久,怕是不知孔老先生这些年来行善乡里,亦是造福了许多江北百姓,帮着官府做了不少事,如今他独子蒙难,咱们立时翻脸无情,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啊。”抬起一只猪蹄,按在傅云书肩上,压低了声音道:“傅大人,死的不过一介草民,孔德却是诚心替子求饶,你饶他这一次,日后也好相见。”
孔德适时哀声道:“求县令大人饶过我儿这一次!”说完,扑棱着一身老骨头,“噗通”一声跪下了。
胖子瞥了孔德一眼,转回头冲傅云书笑了一笑,道:“傅公子大可放心,傅相大人不会晓得这件事的。”
傅云书淡淡一睨贾轲,道:“正因家父远在千里之外,才更应持身端正、光明磊落。”说罢,轻轻拂开了贾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顾胖子一张粉白的脸变得青青紫紫,踏前几步,在孔伦面前站定,道:“孔伦,本县如此判定,你可有不服?”
孔伦淡淡一笑,道:“草民服判。”
孔德焦急大喝:“伦儿!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当真要为了一个小厮搭上自己的前程?!”
孔伦哑声道:“爹,他不是一个小厮,他是我心上人。我失手害他,已是追悔莫及,所求之事也不过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弥补他一二。我在初五当晚,便要报官自首,你将我绑在家中,着人抢了阿珏去乱葬岗草草掩埋,你可知我心如刀割?如今你也该明白了,百般掩盖终逃不过法网恢恢,不要再做无用挣扎了,终是我罪有应得。”说罢,缓缓闭上眼睛。
孔德见劝他不动,急得捶地大哭。
贾轲眯缝眼冷冷一扫跪在地上的孔家父子,又落到傅云书身上,道:“傅大人,你可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何意?”不解地皱起眉,“说到底此事与你何干?孔伦杀人是真,失手是真,悔改也是真,反正逝者已矣,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皆大欢喜,又有何不可?”
“我只知官之清不仅在不伤财不害民而已,”傅云书平静地说:“为官者,要能上保国家,为人所不能为不敢为之事;下治百姓,雪人所不能雪不易雪之冤。上清宫闱,下安百姓,持身光明,一心清正,方是为官之道。”
寇落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傅云书,如今再一看,站在跟前不远处的小县令依旧唇红齿白、俊俏明朗,却好似变了个人,其身光华灼灼,耀眼得他几乎不能直视,而他的声音传到耳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人命大过天。”
作者有话要说:
老寇:我觉得我好像被迷倒了_(:_」∠)_
【高亮】移尸这一卷还有一章就完结啦,九合县下一个头条是“震惊!狐狸贩卖美少年,我县县令师爷不幸卷入其中,真相竟是。。”←_←另外本文也将在本周六,也就是11月4日入v,入v当天会连更3章,有钱没钱的都来捧个钱场哈_(:_」∠)_
第38章移尸(二十九)
移尸一案尘埃落定。
孔伦伏法,孔德认命,赵四将一干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沈也没像戏文里唱的那样,争着抢着要和对方一起蹲大牢,默不吭声地默认了。傅云书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判了赵四二十杖再在牢里睡一年,待到明年春暖花开粽叶香时,跳出牢笼去,又是一只油嘴滑舌的泼猴。
只有胖子贾轲一人闷闷不乐,临走前愤懑地瞪了傅云书好几眼,阴阳怪气地要他替自己向傅相问声好,傅云书淡淡地应下,抬手就请人将胖子送走了。
负责护送胖子的王小柱多嘴问了一句,“同知大人走哪条道?”
傅云书道:“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
于是一干人热情地搀着胖子朝金雕山去了。
寇落和赵辞疾则同几个衙役一道押着犯人去大牢。九合县监狱冷清,是以孔伦和赵宣甫都能独住一间,寇落拍了拍牢房大门,道:“孔大少爷,这也算称得上您的身份了吧。”孔伦冷冷瞥他一眼,并不言语,埋头就要往里钻,孔德在他身后嘶哑地喊了一嗓子,“伦儿!”
孔伦僵住了。
孔德哑声道:“你……你当真要如此?”
孔伦走进牢房,头也不回。
沈也来送赵四,两人也是无言走了一路,临了了,赵四却忽然不肯进去,赵辞疾不耐地皱眉,伸出大掌提溜起赵四的衣领就要把人往里头丢,赵四却死死抓着栏杆,嚷嚷道:“沈!老子都要二进宫了,你他妈怎么一个屁都不放?”
沈冷冷一勾嘴角,“放不出来。”嘴上这么说着,却走到赵辞疾面前躬身行礼道:“求县尉大人开恩,让草民跟他说最后两句。”
赵四还在那厢嚷嚷:“什么‘最后两句’啊?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赵辞疾甩开赵四的领子,掸了掸手,道:“快点。”
沈走到赵四面前,忽地一笑。他难得有这样笑得如春风和煦的时候,看得赵四立时丢了魂儿,嘴巴无声地张了张,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沉默地低下头。
沈轻声地说:“谢谢你。”
赵四挠了挠脸皮,抱着栏杆扭过头,“谢什么谢,要不是你当年救过我,我才不会巴巴地帮你做事替你坐牢。”
沈道:“左右你平日里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做,蹲在牢里或浪在外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四冲他呲了呲牙,“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沈道:“你一直以给别人打些个短工做活,如今坐过牢了,再出去只怕没人肯你,只能喝西北风。”
这话一下子扎中了赵四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