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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他原先尚是迷迷瞪瞪的,独自穿过了一条幽寂的长廊,长廊上种了紫藤,大簇紫色的花朵从顶上垂下,拨开了继续往前走,像是在深入一场朦胧的梦境。然后他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上头悬了一把铜锁,阻拦了傅云书的去路。
然而人在梦中的能量总是无穷无尽的,他只是一抬手、一呼气,又或许什么都没做,那铜锁便“咔哒”一声,自动解开,当啷落地,朱漆的木门打开,傅云书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样讲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墙上还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幅画。
而傅云书也终于在一片迷茫中恍然清醒,自己似是在梦中。
也许是睡前听了寇兄讲的那个故事的缘故,他竟夜有所梦,也来到那李姓书生家的暖阁。
暖阁里弥漫着大雾,周遭皆是白茫茫,唯有通往那幅画的路是清晰可见的。即便是在梦中,傅云书也依然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近去看一看,但终究有些害怕……若真如故事中讲的那般,那画上的,可是一只食人魄的狐。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场梦罢。
傅云书努力定了定心神,打定主意,管他魑魅魍魉,看一眼又如何?这个念头刚起,那条通往画卷的路便瞬间缩短,他不过跨出一步,那画中人的脸庞已清晰可见。
只看了一眼,傅云书的眼眸便因惊诧而瞪大,而画中人的嘴角轻轻向上勾起,像是冲他嫣然一笑。
这种事遇上了本该是吓得落荒而逃,为何李姓书生却甘愿留下,日夜相陪?
在看见画中人面容的一刹那,傅云书却忽然明了。周遭迷雾呼啸而散,天地空荡,他与那画中人相对而立,凝视许久许久,他也冲那人笑笑,唤道:“朝雨。”
宿醉的下场便是第二天神志尚未归位,脑袋便开始一阵阵的胀痛,傅云书只觉头上系了一个铁秤砣,拉扯着几乎要将自己的头发也一并拽下来,呲牙咧嘴地胡乱叫唤了几声,还未睁眼,上半身便被一条胳膊搀着扶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傅兄,醒醒。”
傅云书睁开眼,眼前之人可不正是寇落!他手里还端着只碗,见自己醒了,便将碗沿凑到自己嘴边,道:“将这醒酒汤喝了。”
傅云书接过碗,听话地将醒酒汤喝了个光,然后砸吧着嘴道:“怎么现在才端来,昨儿个晚上怎么不给我喝?”皱眉挤眼拍了拍脑门,“头疼。”
寇落哑然失笑,道:“你昨天晚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硬将嘴皮子撬开都灌不进去,还能怪我?”嘴上虽这么说着,手还是认命地伸到他两侧太阳穴,轻轻揉起来,问:“这样可还好些了?”
傅云书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脑袋不由自主地朝寇落倒去,哼哼着说:“不错,寇兄于这一行很有前途。”
寇落笑道:“那还当什么师爷?不如县主大发慈悲,了我专职给您按摩就成了。”
在脑袋即将沾上寇落肩膀的前一瞬,小县令骤然清醒,连忙直起身子,拂开寇落按在自己头上的两只手,干笑了两声,道:“多谢寇兄,到这里就可以了。”
寇落也不坚持,唇角弯弯,望着傅云书玩味地道:“脑袋不疼了?”
脑袋自然还是疼的,傅云书一手捂上脑门,垂下头去。只是比起这个,更让人心烦意乱的是昨夜那诡异而混沌的梦境。他忽然道:“寇兄。”
“嗯?”寇落问:“怎么了?”
“我……”傅云书垂下眼帘,支吾地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与你跟我讲的那个故事有关。”
“哦?”寇落饶有兴致地问:“与那个狐仙的故事有关?是怎么样的一个梦?”
傅云书道:“我梦见我到了那李姓书生家的暖阁里,看到了那幅画。”
寇落问:“你看见上面的狐仙没?”
眼珠子缓缓转动半圈,傅云书忽然一笑,道:“看见了。”
寇落问:“相貌如何?”
傅云书抬起头来,静静凝视寇落半晌,道:“很美。”
寇落笑道:“我却只怕你也同那李姓书生一般被迷了魂儿去。”
傅云书冁然一笑,静默片刻,道:“寇兄,你说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傅兄,”寇落缓缓凑近,伸出一根手指戳上了傅云书白净的脸颊,低声道:“你白天在想着哪个美人儿?”
傅云书一双眼眸沉静如水,与寇落对视许久,他道:“我在想你。”
怔了一怔,寇落忍俊不禁,一双凤目笑成了弯月牙,戳在傅云书脸上的手移上他的脑门,轻轻一弹,道:“长出息了你还。”说完起身,理了理衣衫上坐出的褶皱,道:“若还是头疼便再躺一会儿,李婶做了许多早点给你备着呢。”
傅云书道:“我陪你一起去吃。”
寇落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吃过了。”
“……哦。”一双手将攥在掌心的被子都拧成了麻花,傅云书目送着寇落的背影推门而去,然后重重倒进软被中。
头更加疼了。
傅云书呲牙咧嘴地腾出手揉太阳穴,却怎么揉都不得其法,明明是差不多的力道与手法,效果却天差地别。烦闷与不解一齐涌上心头,如潮水一般瞬息便将傅云书淹没,他用脑袋重重一磕床板,然后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早上的这样叹气。”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贴上自己的后脑,轻轻搔了搔头发,道:“听说经常叹气的人容易掉头发。”
傅云书立即捂住自己的头发,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惊诧地看着寇落,“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寇落没有说话,转身一指桌子。傅云书探身望去,看见桌子上摆了一只提篮,篮子里装了几只碟子,碟子里盛了各色糕糕点点,篮子旁还搁了一只瓷壶。趁傅云书看得呆愣之际,寇罗在站起身,揭开那只瓷壶的盖子,往杯里一倒,是香醇浓厚的白浆。傅云书嗅了嗅,道:“是豆浆?”
寇落问:“你喜欢喝甜的还是咸的?”
傅云书道:“咸的。”
“不巧,”寇落端了杯子朝他走来,“我只带了甜的。”说着,把杯子往傅云书手里一塞。傅云书嫌弃地接过,低头喝了一口,砸吧着嘴道:“你糖都放好了,干嘛还问我?”
寇落道:“我不知道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便先随便带了一样味道的来,至少有一半的概率你喜欢喝。”
傅云书道:“可惜你撞上了另外一半。”
“无妨,”寇落道:“至少我以后都不会弄错了。”
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