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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问了,只拿起汤匙默默喝甜汤。
安嬷嬷暗道这叶王氏是个有见识的妇人,略一福身道:“二位慢用,老奴去瞧瞧小主子。”
她快步走进卧房,一眼便被蹲在窗沿上的男孩吸引去了注意力,小娃娃身量不高,披散着一头乌黑发丝,直垂到墙角,那黄花梨木窗就像个致的画框,把小孩框在了里面。
她好气又好笑道:“小主子此时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作甚惹殿下不快,便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躲得了和尚,那也躲不了庙,何不乖乖认错,殿下素来待小主子宽和,想来不会为难于小主子的。”
见小孩不应声,心下诧异,锦哥儿是极听她话的,便是心里害怕,也不会不应一声的。
她两步上前,正好瞧见桃树下的顾琛。那树上的花瓣早落光了,此时只剩下葱茏的翠叶,玄衣华服的少年立于树下,眉目已初现俊朗,只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叫人打从心底里发寒。
两人对视良久,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叶重锦抿抿唇,软声道:“殿下,阿锦腿酸。”
顾琛一个不妨,险些没破了冷脸。他大步走到窗前,道:“阿锦这是演得哪出戏?”
“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小孩说。
顾琛知道他在刻意讨好卖乖,强忍住笑意,仍是板着脸问:“那你可知孤用的是何对策。”
叶重锦默了默,道:“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他就是那只自投罗网的蠢兔子,就是逃不出他手心的笨乌龟。
太子殿下夸赞:“孺子可教。”
叶重锦小心打量他的神色,道:“太子谬赞,那……那阿锦可以下来了吗?”
顾琛挑眉,“孤拦着你了。”
叶重锦委屈得不得了,顾琛是没有拦着他,可他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跟拦着有什么区别,难道他还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爬窗不成。
他挪着小短腿,打算往下跳,顾琛忽然往前一步,抢先一步把人抱在怀里。
近几年,顾琛已经很少抱他,小孩在一日日地长高,顾琛在欣慰的同时,偶尔也会怀恋当初那个小小的奶娃娃,那时,他可以轻易把整个小家伙抱在怀里,那般致小巧的阿锦,就好像可以揣在兜里带走一样。
顾琛垂眸望着他显尖的下颚,道:“阿锦可是瘦了。”
说起这件事,小孩真是满腹的委屈,道:“夜里热,阿锦整夜睡不着觉,天将亮时才有睡意,连日下来,可不就消瘦了。”
顾琛略一沉吟,抱着他往屋里走,道:“阿锦这样金贵,既受不得寒,又受不住热,容孤想想,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被娇惯得不成样子的叶少爷想,你若是真的无所不能,干脆让这一年四季跳过炎夏,直接入秋,那才算是真本事呢。
还好顾琛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否则非把这讨嫌的小孩扔下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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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顾琛把叶重锦放下,院子里的人都认得他,不敢如平日那般放肆,都规规矩矩地立于一旁。叶云哲与叶若瑶姐弟两哪里敢继续用膳,连忙站起身行礼。
顾琛瞥了一眼,淡道:“礼。”
言罢自顾坐下,给小孩盛了一碗银耳蜜枣粥,叶重锦接过去,道:“谢谢殿下。”说着又看向自己堂兄堂姐,道:“堂兄堂姐还没用完吧,快坐下吃,别凉了。”
叶若瑶连连点头,拿起勺子却是有些哆嗦,这位殿下虽然相貌出众,可瞧着便不是个好相与的。
叶云哲也随之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顾琛,他往日在书院听师兄弟们说过,当今皇上统共生了七个儿子,其中大皇子已经出宫建府,二皇子早逝,五皇子痴傻,六皇子和七皇子皆年幼,而眼前这少年瞧着约有十二三岁,不是三皇子,就是身为太子的四皇子。
只是到底是哪一个,他也摸不清。
外面都说叶相品性高洁,为官只是为民请愿,绝不掺和朝堂争斗,如今看来却是未必,他这丞相叔父怕是早站好了队,否则宫里的殿下怎么会与堂弟如此熟稔。
他到底年纪小,有些小聪明,却不知遮掩,而他面前的两个人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一眼便瞧出了他眼中的深思。可对于这种小孩子家的心思,谁都懒得搭理。
用完早膳,送走那姐弟俩。顾琛道:“你这堂伯父一家何时离开。”
叶重锦手里握着玉杆狼毫,在洁白的宣纸上胡乱涂抹,随口道:“听母亲说,好像是要替堂姐寻婆家来着,该是等亲事定下才离开。”
“寻婆家?”顾琛轻笑,这倒是有意思,叶氏本家女孩儿,有才有貌,竟是千里迢迢进京寻亲事,说没有猫腻都是没人信的。
小孩画废了一张,夏荷连忙换上一张新的,他又继续糟践这上好的宣纸,故作无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津州那样的乡下地方,想来也没什么好人家,还是京城里好男儿多,比如我哥哥,比如罗尚书家的衍哥哥,还有别的,阿锦都数不过来了。”
顾琛道:“原来阿锦的眼中有如此多的好男儿,那孤呢,在阿锦心里可排的上号?”
叶重锦笔尖一顿,抬眸道:“你是太子。”
太子,是日后的帝王,自古至今,哪位帝王不是佳丽三千,粉黛无数。无论愿与不愿,身为帝王,注定是要辜负的。
顾琛沉吟片刻,道:“这答案,倒是出乎孤的意料。因为孤是太子,所以在阿锦眼中,并非良人?”
天子,又岂会是良人。叶重锦这样想着,却是弯起眉眼,打趣道:“太子哥哥怎么忽然纠结起这个来,莫不是瞧上了我堂姐了,只是堂伯父就堂姐一个宝贝闺女,怕是不会肯的。”
他这么一打岔,顾琛无法继续追问,只得扶额轻叹道:“也罢,此等佳人,孤就不肖想了。”
叶重锦暗自松了口气,又继续拿笔胡乱涂抹,顾琛瞧了两眼,只觉得被伤到了眼睛。从身后执起小孩软乎乎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叶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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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安氏这几日四处打听,就为了给这远房侄女寻一门好亲事,可惜往西院送去了好几拨画像,都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只说若瑶小姐没瞧上,她去西院追问缘由,她那嫂子听说后,指着侄女骂起来,说她不懂事,是要气死她这个做娘的,干脆剃光了去庵里做尼姑罢了。
如此一来,安氏也不好责怪,只得回来接着找。
见她心里忧虑,安嬷嬷遣退了屋里的下人,道:“夫人,依老奴之见,这若瑶小姐怕是心里有人了。”
安氏一惊,蹙眉道:“嬷嬷,这话可不好胡说,若瑶侄女还是闺中女孩,怎么会与外男有牵扯,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损坏女儿家的名声,以后难找婆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