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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便要拿叶重晖开刀。
文墨诗会过去大半个月,顾琛打着鉴赏的旗号,把诗会上的真迹弄到了手,罪魁祸首,自然也在大殿内跪着。
此刻,是宋离初次见到才名卓世的恒之公子。
他看上去比传闻中更俊美,也更冷漠,尤其在看到他出现时,眼里闪过的寒意更是惊人。
宋离只暗自好笑,他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外面的人都在骂他,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如此不待见他,他也是会郁闷的。
顾琛问他:“阿离觉得此诗如何?”
他瞥了眼跪在殿内的男子,心说,这诗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自己想发作,偏要来问我。
便道:“字写得好。”
“怎么个好法?”
宋离答:“如同三月天飘着的柳絮,有形有神,却难以描摹其根骨,是旁人决计模仿不出的字迹,很有趣。”
顾琛听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附和道:“确有几分趣味。”
遂让人了画,此事不了了之。
他装了一回傻,救了叶重晖一次。
可那人似乎并不领情,日后见着他,仍是冷眼以待。
他也不指望对方知恩图报,奸佞与清流,本就是两路人,对方若心存感激,他反而更为难。
可如今,他成了自己哥哥,这么些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叶重锦伏在窗前,兀自出神,他不惧怕流言飞语,也早习惯被人视为奸佞,旁人的眼光,他其实并不在意。
他只是,不希望哥哥厌恶他。
第84章前因后果
眼看五月将至,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叶若瑶前些日子生下个男娃,津州的娘家人哪里还坐的住,叶明坤夫妇匆匆赶来京城,伺候女儿。
安氏这些年与叶夫人多有书信往来,叶若瑶远嫁京城,她也一直尽心照顾,叶夫人难得进京,自然要亲自登门道谢。
两个女人说起私房话,无非是丈夫儿女。
叶云哲前几年娶了津州知州的女儿,因着岳丈大人的缘故,难沾了些官场,也越发知道这水深且污浊,与他理想中的大有不同,渐渐远着岳父那边,依旧做自己的锦绣文章。
前两年媳妇生了个女儿,小名宝儿,一家人疼得厉害。
安氏听了,难心生羡慕。
她叹口气,道:“嫂嫂,不瞒你说,我正为晖儿的婚事发愁。云哲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成婚两三年了,可他,是一点不着急,京中的闺秀虽然多,但谁会一直等他呢。”
叶夫人问:“你与他提过吗?他是何说法?”
提起这个,安氏更是头疼,道:“怎么没提,回回搪塞我,我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他摇头,让他纳两个通房小妾,他还是摇头,眼看嫂嫂你已经抱孙了,我这连儿媳妇的影儿都没见着。”
叶夫人也纳闷,给她出主意道:“你不是说,他最听阿锦的话么,让他弟弟劝,总比你说要好。”
安氏有些犹豫,在她眼里,小儿子还是个孩子,水晶似的剔透人儿,如今又被太子给缠上了,自个儿的事都理不清呢,哪能让他去劝他哥哥。
不过这些话,她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勉强笑笑。
叶夫人见状,猜到她有难言之隐,略一思索,道:“依我看,重晖侄儿兴许是还没开窍呢,他虽然年岁到了,但他这样洁身自好的好男儿,”说着压低嗓音,道:“或许还不知道女孩儿的好处呢,不妨……”
安氏附耳过去听,连连点头。
另一边,叶重锦正在逍遥王府做客,陆子延也在。
叶重锦好些日子没见着陆子延,问他:“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整日见不着人影?”
陆子延朝他笑了笑,道:“我能干嘛,还不就是游手好闲。”
顾悠正在剥花生,听到他的话,举起手,说:“我知道,子延在卖东西,好多名贵的古董,晟皇叔说,都是从子延那里买的,价格还很公道,夸子延是个实在人呢。”
“……”
陆子延嘴角一抽,要不是急着走人,他能把那些宝贝贱卖了?晟王爷可真行,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没办法,顾琛已经继承皇位,历史的车轮要抵挡不住了。不久后,皇帝会被美色迷惑住,变成昏君,历史上那个有名的以色侍君的奸佞宋离,也该出现了,届时朝堂陷入混乱,想脱身就难了。
叶重锦眯起眼,扯了扯他的头发丝,问:“陆公子,走神想什么呢?你卖古董做什么,你又不缺银子。”
他小口抿了口茶水,道:“谁说我不缺银子,本少爷打小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要是离了京城,我可穿不惯粗衣粗布,吃不下粗茶淡饭,就算不是侯府少爷,我也还是要过好日子。”
“……你要离开京城?”
陆子延点点头,“我想过了,我活了十五年,一直在过米虫的生活,都没有出门闯荡过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
顾悠长大嘴巴,道:“可是……你不是一直说当米虫最好了吗。”
“人的想法总会变的,”陆子延铿锵有力地说:“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请不要用过去的眼光看我,因为我一直在成长。”
叶重锦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他擦了擦唇角,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跟你舅舅吵架了?”
“我舅舅才不跟我吵呢,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总觉得我不懂事,不管我跟他说什么,对他做什么,他都永远一副表情,包容又……很慈祥。”
叶重锦看着他郁闷的表情,忍不住发笑,摇摇头,谁让他胡闹惯了,以至于做什么事都像没有走心。
“你要离京这件事,你舅舅知道吗?”
“还没说,不过我已经决定了,等我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让他自己来找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我要让他知道,亲手养大,也不一定就是他的。”
这么喜欢逃避,以为他会站在原地等?他偏要跑,让陆凛急一急,不然永远都是鸵鸟。
叶重锦点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应该有热闹可瞧了。
他拿起杯盏,朝陆子延道:“既然你决定要走,身为朋友,没什么好说的,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
言罢又提醒陆子延,陆凛是大理寺卿,眼线遍布京城,出门前一定要易容,还有提前规划好路线,如果需要的话,他有一个商铺近期会去江南进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他出城。
陆子延表示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不留下蛛丝马迹,他舅舅怎么找到他。
不过看叶重锦这样为他着想,他有些过意不去。叶家在朝廷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真的可以不说一声,自私地逃走么。